砚山是我们市的一个经济开发区,很多地方原本都是农村,现在改建为林立的工厂和高档小区。
猪娘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那里没有什么人。
因为一到晚上,工人们下班回家之后,那个地方连客车都停运了,还能有几个人。
听完这个电话,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从我脑海里面跳了出来,稍微思考一下之后。
我完全改变了在归丸子家门口办他的想法,扭过头对着地儿说道:
“地儿,走!去砚山开发区!”
很快我们就到了猪娘告诉我们的那个地方,远远就看见猪娘的车停在路边一家“江西老乡家常菜馆”的门面外头。
车子开了过去,猪娘走下车,一手指向那个小区,告诉了我具体地址之后,我吩咐他离去,他不愿意,他说也许可以帮下忙。
我是这么回答他的:
“猪娘,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走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刀不是你拿的!”
多年前,这句话也曾经从一个叫义色的人口中说出,对我说。
猪娘不情不愿却又没有办法地走了。
车子熄了火之后,车厢一片漆黑,小黑和简杰两人在不停地抽着烟,我回过头问:
“是不是有些紧张?”
“还好,钦哥!也不是第一回哒。”
简杰说完之后,有些轻蔑地撇了撇嘴,小黑则在一边憨厚地笑着连连点头,神态之殷勤,好像嘴里的半口烟都恨不得快点吐完。
一丝不忍涌了心头,但是有什么办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要他们去吗?
谁去呢?
我自己?
开玩笑!
如果我胡钦亲手去办了这件事,只要出了一点纰漏,被人知道了,后果就是连同简杰、小黑在内的所有兄弟,我们全部玩完!
以前流的血、出的汗,都将化为乌有,一丝不留!
半晌之后,我终于还是转头望向了前方街道,不敢再去看他们,伸出手抚摸着驾驶台上的一尊观音菩萨,低声说道:
“那好,你们下去吧,别等下他先出来了,手上注意点轻重!”
小黑和简杰没有丝毫犹豫,打开车门,走下车,在街对面离我们很远的一处公交车站牌下面坐了下来。
透过车窗向外面望过去,一条笔直而宽阔的水泥大马路在我的面前笔直延伸开来,看不到起始,望不见终点。
路两边高高耸立着的路灯,因为人们的破坏和路政部门的无能,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橘黄昏暗的灯光下,可以清晰见到南方夏日里,那一群群飞舞于光芒之下的蚊虫。
此时的路上早已不见行人,偶尔一两台赶着回家而明显超速的汽车呼啸而过,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几十百米开外,那个圆形环岛的旁边,几个开“慢慢游”吃劳力饭的苦命人,依旧守候在路两旁,嘴上叼着半支劣质卷烟,微眯着浑浊的双眼,岁月无情的刻痕留在脸上,如同生活本身一般的粗粝、难看。
我微微喘了一口气,对着地儿说道:
“这都是苦命人啊。”
也许是此刻的寂静和将要来临的血腥让多愁善感的地儿涌起了某种不知名的惆怅,他半天没作声,半晌之后,他眼睛望向车前方一盏路灯,看都没有看我,淡然说道:
“哪个又不是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