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才看向了险儿的父母:
“爹妈!你们放心,大哥今天一根毛都不会掉!”
说完,不待险儿父母回答,大海拎着小包和液化气罐,坐上了周围一个看热闹的摩的司机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在二十一世纪的大规模扩建之前,我们这个城市的市区面积并不是很大,一条大江隔为南北二城,城南是多年前的商业区,也是如今新兴的开发区,当初小黑、简杰两人办归丸子的地方就在城南。
公元二千年之后,市区建设规划的重点移到了城北这边,所以城北也就成为了主城,城北城南之间靠着一座大桥相连。
在大桥靠城北这边不远处,有个地方叫作战备桥,因在抗日时期屯军备战而得其名。九十年代的战备桥还属于是城中相对偏僻破旧的老区,除了一栋栋建国初就已经修建的国有企业老宿舍楼之外,一无所有,甚至连公路两旁的街灯都是习惯性地亮一盏灭一盏。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两千年之后得以完全改变过来。
因为,战备桥变成了一个娱乐的世界,而娱乐,可以改变世界。
一个在当时来说,我们市最大最豪华,设施最齐全,洗脚按摩的技师技术最好,小姐也最漂亮最年轻,当然,消费价格也是最贵的洗浴中心在战备桥正式落成开业,成功带动了这一地区的经济和人气。
从此之后,每到入夜时分,战备桥附近都是冠盖云集,车流如织,生意之兴隆令人咋舌。
那家洗浴中心有一个非常梦幻好听的名字——水云天。
接下来,这个故事最高潮的发生地就是那里。
大海坐着摩的跟在吴总他们的面包车后面走了十来分钟,车子突然在路旁停了下来。
大海看见吴总打着电话走出车厢,对着车内说了两句什么之后,挥了挥手,车子径直掉头离去。
整个过程当中,吴总身边,除了冯乌鸡依旧跟随左右之外,再无他人。险儿则始终待在车内,连面都没有现。
面包车刚刚开出不远,吴总两人招手拦下一辆的士,转往了另外一个方向。
最初的几秒钟,大海有些蒙,他不知道是应该跟着险儿,还是应该跟着吴总。
但是,很快,这个呆头呆脑,一直被我们看不起的土包子,做出了一个在事后,让任何人看来都是极为聪明的选择。
大海放弃了险儿,喝令摩的司机掉头,跟上了吴总。
对于绝大多数的外人而言,那至今都还是个谜。
人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海在那一晚的九点钟左右会如此准确的出现在水云天。人们只知道,在绑了险儿之后,吴总带着冯乌鸡一起中途离开,去了他亲大哥和尚当时陪朋友桑拿的所在地——水云天。
然后,大海也就奇迹地的出现了。
那些人不明白,是因为他们只知道大海的一面:那个形象邋遢,却不求功利,只讲义气的传奇流子,那个外号叫作杨日天的黑道大哥身边最亲近的红人。
可他们却不晓得,大海悲惨的另外一面:一个贼!
一个成为流子之前,从小就开始在刀棍的逼迫之下做了半辈子的贼;一个可以悄无声息地在两三秒内,就掏光你荷包里的钱,你却丝毫不会察觉的贼;一个光看一眼,就足以判断出一户人家有钱没钱,有人没人的贼。
这样一个天天靠着精准度踩盘子吃饭的人,要去跟踪吴总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包,这,还算是件难事吗?
去过桑拿的人都知道,洗浴中心,要先在大厅领了号牌之后,再去更衣间换衣,中间所花的时间,大概也就是三五分钟而已。
三五分钟,已经足够大海尾随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