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我,还是干练决绝的险儿,又或是游戏人间的地儿,再或是忠诚寡言的贾义,深沉内敛的周波……那一秒钟,我们所有人都被整得六神无主,傻在了原地。
因为,就在那扇铁门之下,出现了一幕就算是把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力加在一起,再乘以十倍都绝对想象不到的诡异场景。
那个男子抬头看向了天空,张开双手,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他将手里的一个破旧小拎包远远扔开,开始对着我们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脱起了衣服,外套、衬衫、球鞋、袜子、牛仔裤、内裤……,一件接着一件,直到一丝不挂。
当年精瘦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一身明显是长期锻炼才会拥有的腱子肉,身材确实相当不错。
可关键是,除了那个一和女人说话就要把长刘海搭下来,几乎从来没有见他泡过妞,性取向极为神秘的大海之外,我们其他人,就没有一个菊花爱好者。
这种表演不仅是让我们觉得害羞,还让我们感到丢脸。
我们每个人都在借故四处张望着,深怕周边还有其他的熟人发现。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万分尴尬之际,男子说话了:
“望个卵啊!里面的东西我都不想要了,大哥,你不会不给我买新衣吧?”
简单一句话,突然之间,却让我的鼻子酸了起来。
里面的东西都不想要了!
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日子,才会让一个朝夕相处生活了一千多个日夜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留念,决绝到宁可在众人面前裸体,也绝不愿意在身上继续留下半点痕迹。
我飞快脱下身上大衣,走了过去。
当把这个已经高出了我多半个头的兄弟搂在怀里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胡玮!”
“玮哥!”
那天,胡玮出狱,我们都很高兴,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唱了很多歌。
大多数都已经不太记得,也不太重要。
我唯一记得的只有两段对话。
第一段是在刚刚和他一起坐上了险儿的那辆奥迪之后,胡玮兴致勃勃地问我:
“大哥,等下去哪里?”
“先去泡个澡,然后喝酒,给你洗尘。”
胡玮含蓄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觉得有些不对,追问道:
“怎么了?你有什么就说。”
胡玮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连声说:
“没事没事……”
“有事就说,怎么现在这么啰里啰唆讨人嫌了。”
胡玮眼神都不看我,说话声还是非常小地嘟哝着:
“洗澡啊喝酒什么的都不急……”
“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