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突然挣脱他的手飞扑过去的时候,他甚至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在这一刻,却是万事明了——
她要保的不是皇帝,而是那个人!
灯影交错,血光迷乱。
哪怕是这整个天地崩裂,混乱到了即将毁灭的边缘——
她的眼里,也始终都只存放着那一个人吧!
她在他身边,本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不想弃开那人远走,而一旦那人会有损伤,她必定不遗余力,第一个站出来,挡在他面前。
一如——
往昔!
这一瞬间,苏逸突然就心乱如麻。
他想要跟过去,却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滑稽,只就略一失神的间隙,就已经被慌乱奔走的人群冲撞到了后面的花圃边上。
眼前人声纷扰,眼前灯火阑珊,他却一转身,退进了人潮当中。
褚昕芮带着两个婢女混迹人群,却是选择了人群外围最安全的方位,纵观全局动态。
眼见着皇帝虎口脱险,她眼中瞬时漫上一层恼意。
“唉!”身边的欢歌忍不住的已经是痛心疾首的一声叹息,怒声道:“那女人是哪里杀出来?真是可恶!”
褚浔阳的面色冷凝,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却只就冷声问道:“五哥呢?他去哪里?我怎么好像没有见到他!”
“不知道呢!”欢歌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四下里扫视一圈,“该不会是被人群冲散了吧?”
不过这会儿她去是没过多的精力去关心褚易简的行踪,只道:“郡主,我们的人手有限,好不容易安排到皇上身边的人也失手了,今天想要成事——怕是就难了,一旦让皇上缓过劲来追查,恐怕——”
欢歌说着,就忍不住的露出惊慌的神情来,扯了褚昕芮的袖子道:“要不郡主还是先出宫避一避吧,一旦事败,也不至于被困在此脱不了身。”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就想着避开有什么用?”褚昕芮却是没动,不能苟同的冷笑了一声。
欢歌看着她突然转为冷酷的侧面轮廓,不由暗暗心惊,匆忙的垂下了眼睛。
褚昕芮紧跟着却是眸光一闪,侧目对她吩咐道:“马上安排下去,做好两手准备吧!”
欢歌一惊,愕然道:“郡主的意思是——”
“能成事最好,实在不行——杀人灭口的道理还不懂吗?”褚昕芮道,语气却是甚为冷静,半分也没有被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影响道:“现在是没有人真的抓住了我和五哥的手腕,做的干净点,这把火就怎么也不能烧到咱们的头上来。”
哪怕褚浔阳和褚琪枫那些人都知道他睿亲王府和此事有关,只要是没有当场拿住手腕,谁还能平白栽一个罪名给他们?
只是可惜——
方才明明是可以成事的,偏要被苏逸身边那可恶的女人给坏了事。
褚昕芮面上的表情鲜有变动,心里到底也带了几分脾气,目光阴冷的再度往人群中去搜寻皇帝那一行人的身影。
适容在应对这样的狙杀场面的时候明显是经验老道,逆风而上,带着一众侍卫拼杀,硬是在轮翻冷箭的攻击下开辟出了一条路来,将皇帝护卫着躲到了那一处屋檐底下。
弓箭手就埋伏在房梁上,就再拿他们完全没辙。
那女人却也没闲着,回身已经翻身跃上屋顶,手段狠辣的收割埋伏在那里的弓箭手的人头。
李瑞祥已经发了暗号,随后皇帝的暗卫也赶了来。
百余名弓箭手又如何是这些杀人机器的对手,一败涂地根本就毫无悬念,鲜血顺着瓦砾上面的凹槽滚落,一时间竟像是下了漫天的血雨。
着实再如何的泰定,褚昕芮到底也是养在深闺的贵女,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就胃里翻腾,连连干呕。
“郡主,您还好吗?”轻歌慌忙过去给她拍着脊背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