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先前替他平了好几次债,他每次都指天发誓再也不赌,却屡教不改,致使父亲对他彻底失望,不想再帮他填窟窿。
未料本就对父亲怨怼颇深的他彻底记恨上了父亲,与她的姘头,就是我那位养母暗中谋算,勾结贼匪,在我们一家赶往长乐城的途中,杀害了我的亲生父母,又拿走父亲的户籍证明和通关文牒,取而代之。”
“而我,这么些年竟一直是认贼作父!”
司空涉面色惨白,眼中全是恨意。
南风意思索片刻,开口问道:“除了那位老妇人的一面之词,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司空涉笑容苦涩,声音异常沙哑,“起初我根本就不信。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我开始关注那两人的一举一动,结果发现了更多让人作呕的事情。那个男人钟爱幼女,在乐坊豢养了十几个……”
说着这里,司空涉语气变得异常艰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十几个女童,有些还不足十岁。”
南风意面色铁青,眼中杀气沸腾。
梦西洲也是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个人渣千刀万剐。
司空涉停了片刻,接着回忆道:“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养了好几个姘头,还借着身体抱恙去别庄休养之机,偷偷给其中一人生了两个野 种。”
“呸!奸夫淫妇!”梦西洲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越听越气,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司空涉心中却毫无波动,时至今日,最初的震惊,怀疑,错愕,恶心都随着那对作恶多端的夫妻的死亡逐渐弥散,他的人生早已成了一潭死水,掀不起半分波澜。
“除了我暗中查到的这些,阿花玩耍时,无意间跑去了那俩人居住的院落,目睹两人发生争执,言语间提及当年合谋犯下的恶事。”
“如果只是那老妇人的一面之词,我还能说服自己可能是个误会,但阿花心性单纯,绝不会骗我。”
南风意垂眸看着面现死气的司空涉,若有所思道:“你说自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也与他们有关?”
司空涉微微点头,哑声道:“我自小身弱,总是生病,初闻此事后,更是大病一场,咳喘不止。”
“他俩还挺紧张,寻了好几位大夫上门为我诊断,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一般送进了我的房间。”司空涉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我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若是往日,我根本不疑有他,但知道那些腌臜事后,我不多想都难。”
“于是,我借着外出散心的由头,带着阿花去了郊外白云寺。”司空涉自嘲道:“我上次去那里,还是为那个女人求药。”
“我去那日寺中正巧有几位行走江湖的游医借宿,见我面色不佳,轮番为我诊脉。
大部分人都认为我只是受了风寒,再加思绪过重,才会长治不愈。
只有一位来自南疆的巫医在夜间偷偷找上我,断言我是中了一种产自南疆的慢性毒药,那种毒不会立即要人性命,但长期服用会慢慢掏空人的身体,让人变得虚弱,积年累月,一场普普通通的风寒可能就会让人送了命。”
梦西洲又急又气,连忙问道:“既然知道是中了何种毒,就没办法配置解药解毒吗?”
“解药有,可惜于我已无大用。”司空涉抬起干瘦的手臂,满眼悲凉,“我活了二十多年,那毒就吃了二十多年,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根除。”
“怎么会?”梦西洲无措地看向南风意,神情悲伤,喃喃道。
南风意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饶是他这种见惯了生死的,听到司空涉的遭遇,都忍不住暗自心惊,生出唏嘘之感,身边的少女,心中恐怕早已翻江倒海。
司空涉对两人的反应毫无所觉,兀自陷入了回忆,“知晓自己身中奇毒,时日不多后,我偷偷回到了长乐城,一方面是想查出是谁对我下的手,另一方面,想在我死前给阿花寻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