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的魔王问,以指腹缓缓摩擦过神明那似乎是有生命力却又似乎是全然没有任何生命力的、恍若玉石一般不带有温度的脸,缓缓逼近了这张同自己相同而又不同的颜。
“那些被你放逐、舍弃了的造物,会攻入到你的国,屠杀与残害你的子民,摧毁你的信仰,叫所有的宁静与乐土,再不存在。”
带着毒液与恶意的话语于这宫殿中回响,有较之以夜幕更加深沉的黑暗降临,吞噬所有,并不曾显露出丁点光明。
于是在那一瞬间,便连原本用以照明的晶石亦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色泽,开始变得黯淡且无光。
那黑暗自莫名处涌出,如同潮水一般涌到这空间、这宫殿之内,蔓延到那王座之下。却又在即将攀爬到路西法衣脚的那一刻停下,匍匐在这魔王脚下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神明的双目之中分明有什么在跃动,却又似乎是极快且极不可能一般看不分明。
至高的主显露出那似乎纯粹到极致的,却又似乎并不带有过多情绪与温度的笑容。一瞬不瞬的看着这魔王,开口。
“你知道的,路西,吾不在乎。”
世界的创生与毁灭皆只是在主的一念之间,对于这世间的种种,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的生存和死亡之于至高的主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主或许在意这世间,在意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但从来便没有想象之中的在意这世间。
要不然便不会有大洪水,不会有那对于世间罪孽的清洗。
大地之上的种族与凡人如是,于那天国之中,同样是如此。
神明或许有偏爱,但,这世间的种种对于至高的主而言从来都是如此,不过是如此。
恰如同那昔日晨星的坠落,主全知全能,主是真的全知全能,但这并不意味着处在某个时间点将要做出选择时,主会为了那可知的被预测过了的未来而放弃自身的想法,抑或是踏上全然不同的道路。
当然,这至高的主却又是悲悯仁慈与纵容的,至少对于祂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确实是如此。所以在那过程之中,在那一日将要真正到来之时,神明其实是给过选择的。
但很可惜,这本就是经由神明一手所塑造出来的造物,一手所捧起来的星辰,一手所铸造而成的傲骨,又岂会轻易的被摧折?
即便那想要将这一切摧毁的,是这众生的主与父,是这至高的神明。
于是那一切的结果,其实早在神明给出选择之前便已经被注定,而自始至终,这全知全能的主不过是任凭着这一切的发展甚至是暗中推动而已。
于此一事上,神明从来便不无辜。
但不无辜的却又并不仅仅是神明。
那被神明授予了无尽光辉与荣耀的,甚至是被造物主分享了诸多权柄的晨星,其实早便知道了那样的结果,不是吗?
对于神明的信任与信仰叫昔日的路西菲尔忽视了这一点。又或者说于神明的偏爱与纵容中被塑造出来的造物总是坚持固执且有恃无恐自认特殊的,认为自己足以叫那至高的主生出在意与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