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晏走到她经常待的画桌旁等。
男人目光随意扫过,半秒后,在划过桌面左侧一角时,眸色忽而停滞。
那是几张人物肖像的画稿。
被几本书压着,只露出了画稿中下巴和侧脸一小半。
纸张边缘已经有了些毛边,可见并不是新画的。
裴时晏定定看了两秒。
随后鬼使神差般将那几张纸抽了出来。
随着纸张抽出的面积越来越大,男人眼尾下压的迹象也越明显。
灯光下,男人修长的身形在地上打下一片长长的阴影,室内越来越静,似乎在刹那间,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隐痛。
这几张肖像画稿,裴时晏之前见过。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宋澈的存在。
在南洛笙工作的时候,偶然来到了她的画室,无意间看到了这几张没有来得及被收起的画稿。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画的是他。
纸张上的男人,五官和他很像,但独独眉眼不像。
但也正因为眉眼的差异,上面的人虽然和他很相似,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时的裴时晏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南洛笙笔法还不熟练。
当时他还拿着画像,指着那画稿中的眉眼,跟她说眼睛这一块画的不像。
南洛笙画的眉眼太干净、温润。
缺了豪门中长年累月培养出来的那种镌刻在骨子中的矜贵。
当时的裴时晏,压着心口热热的涨满感,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嘴上却风轻云淡又漫不经意地跟她说:
“笙笙以后多画画,熟练了就像你男朋友了。”
“不然这张画稿,看多了总觉得像另一个人。”
那时南洛笙只扬唇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后来裴时晏才明白,她画的,根本不是他。
正因为不是,所以才不像。
正因为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她才从未想过改。
在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裴时晏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疼到恨不得不管不顾地冲去她的画室,将那些不属于他的画像全部撕碎,一张不留。
可在今天,再一次看到这些画像,心底的痛不增反减,可他却不敢真的将它们撕碎了。
在心底的疼痛和嫉妒达到巅峰的时候,裴时晏手上失了两分力气,在纸张的边缘留下了两道浅浅的折痕。
南洛笙拿着两本画稿出来的时候,裴时晏正站在窗口。
男人侧身看向窗外,指尖一抹猩红忽明忽暗,淡淡的烟雾在室内散开,徒增了几分逼仄和凝滞。
听到她出来,男人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