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冬遇到他的第一年起,只要到了生辰,都会提前几日过来同他索要礼物。
沈颂回回都满足了她。
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再同自己索要过任何东西,而是自己什么时候想了起来,空闲了下来,再去买个礼品,等到下回见了面,便给她补上。
沈颂眼前突地又浮现出了她头上的那根发簪。
戴了好些年,应该换了。
老街的铺子,大多都是林玉的,沈颂为了避开熟人,省了没必要的麻烦,特意绕路去了新街,没想到到了老街还是碰到了熟人。
永宁侯府的五爷范哲也在。
两人前后脚踏进去,范哲先到,到了铺子后,如同做贼一般,上前便同铺子里的伙计吩咐道,“我范五爷在长安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今儿要是被人瞧见我哄女人,岂不是被人看了笑话,你先将人清个场,我慢慢来挑。。。。。。”
谁知那伙计却是一笑,完全不给他面子,“五爷这不是为难咱们吗,就五爷如今这家喻户晓的名声,依小的看,完全没必要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买,再说了,耳根子软,惧内,也不就见得是坏事,那是五爷心胸宽阔,疼爱范夫人。。。。。。”
“去去去。。。。。。”范哲知道自己又被人看了笑话,一声打断,也不同那伙计纠缠了,“拿,拿铺子里最新的款式,爷不差钱。”
“五爷,上回您那账,小的还未交差呢。”伙计立在那笑嘻嘻地看着他,脚步丝毫不动,“五爷要不还是将夫人带过来,夫人喜欢什么也好自个儿挑,你说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了?”范哲脸色一变,声音大了些,同他讲起了道理,“你可知,就你们家主子,辛淮琛,算起来还是我姐夫。”
范哲看着跟前一脸懵的伙计,一面弯腰去摸自己的筒靴,一面解释道,“韩国公府的韩凌,是我四嫂拜过把子的妹妹,见了我还得唤一声弟弟,如今她嫁给了辛家,你说说,辛淮琛是不是我姐夫?”
范哲说得那伙计一愣一愣地,也终于从那筒靴里摸出来几张银票,“啪”地一声甩到了伙计面前,“我五爷,缺的是钱吗?”
那伙计看着案上皱巴巴的银票,虽觉得飘着一股怪味儿,却还是一把攥了过来,无不佩服地道,“五爷,这藏票子的地儿,可真绝了。”
“这算什么,爷我有的是招儿。。。。。。”说完才意识到不对,盯着跟前一副看戏的伙计,“赶紧的,拿最好的出来。。。。。。”
范哲刚说完,回过头便看到了沈颂,一时就似是见到了万年开花的铁树,极为罕见,神色惊愕地看着沈颂,“哟,沈三爷,我没眼花吧。”
沈颂一只脚都踏进去了,看到范哲那张脸后,险些又挪了出去。
范哲的夫人范夫人,当初被自己家里的姨娘使了心思,送到了巫山底下的庄子里,一人过了好些年,辛亏得了沈颂的照拂,才安稳地长大成人,后来范哲在那场轰动长安的追妻路上,曾在沈颂手里吃过不少苦头,却也是不打不相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沈颂和林冬的事,这些年,范哲已经清楚得很。
也早就劝过了他,“女人心如针,千万别得罪了,否则别说你一头栽进去爬不起来,你就算放弃挣扎躺平了,也不会安稳。。。。。。”
如今见他终于想通了,见他挑起了簪子,范哲竟有了一种老怀安慰的触感,叹道,“林冬若是知道,做梦怕都要笑醒了。”
沈颂没理会他,托伙计包好了挑中的首饰后,匆匆地出了铺子。
范哲这段日子,为了哄自个儿的夫人安氏,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上愣是相妇教子,教了半个月的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听沈颂说要去冰窖,便也不请自来,跟着一道。
冰窟的老板认识范哲,两人一进来,便热情地迎上前,吩咐了伙计,“带两位爷下去自个儿挑。”
认识沈颂的人都知道,沈颂一年到头,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若是怕热,大可上巫山,范哲也看出来了,从冰窟下来时,便道,“这冰,怕不是给林冬买的。”
沈颂没答,默认了。
范哲有些好奇,同沈颂熟悉了后,什么话都聊过,此时又问,“十一年了,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是宁死不屈吗。。。。。。”
范哲这句“临死不屈”一点都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