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谢星照喜欢你了。”
她语气突然轻了些,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分哀思。
祝云时看着她,手中悄悄动作。
方才苏毓烟将她发髻拽散,她趁机抓住了一枚簪子藏在袖中,一路行来,她都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磨着手上的麻绳。
只是苏毓烟盯她盯得紧,好几次她都差点被她发现了。
“两年前午后,我去书院去得早,没想到正巧撞见了谢星照和霍淮颂提着一篮东西进书院。”
祝云时一愣。
“我悄悄藏在廊道外,他们没发现我。我看到谢星照将那一篮东西放在你桌案旁,我就猜到一定是你们最近又吵架了,他又寻了东西来哄你。”
苏毓烟回忆到此处,语气转为自嘲:“霍淮颂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同你表明心意。谢星照却说,你不会接受他的,再等等吧。”
“你当时是不是恨死他了,以为是他害得你的试卷变成了白卷?害得你被夫子责骂?”苏毓烟突然放声笑起来:“你可真蠢,被我整了两年都没发现,还要我亲口告诉你。你的墨是我换的,那一篮子的玩意儿至今还放在我房内呢。”
祝云时听到此处,已是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真的提了一篮子小玩意来哄她。
她说完,眼里转为无穷无尽的怨恨,连面目都狰狞起来。
“我真是不明白,你天天和他作对,他为什么还会喜欢你?!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却弃之敝履?从那时起,我就恨上你了,巴不得你死。听到太子选妃,以锦鸟为彩头,我就知道,他这是找借口好能名正言顺地娶你呢。我不在此之前下手,难道看着你成为太子妃吗?但是我没想到你命这么大,那时居然和谢星照在一起,只受了些伤。”
祝云时震然摇头:“苏毓烟,你真是魔怔了。你真的很需要旁人的喜欢吗?又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他将我耍得团团转,不顾我的意愿想哄骗我一辈子,这样的情意和喜欢,便值得你费尽心思,宁愿手上沾染人血,冒着全家覆灭的风险,都要放手一搏吗?!”
苏毓烟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立刻将她粉身碎骨一般:“你自小就是掌上明珠,你阿爹不在身旁又如何,陛下娘娘宠着你长大,你虽是郡主,又和公主有何分别?而我呢,母亲出身商户,从出身上就低人一等,自小便被拘束教养,你在外头吞花卧酒的时候,我只能被拘在家中学女红,学大家闺秀的礼仪。凭什么?!我就要成为大家闺秀的典范,你就可以连女红都是普普通通,甚至比不过一般绣娘的水平?”
祝云时被她这一连串怨气满布的话语震得说不出话,皇后自然也想培养她成为大家闺秀,但是她天性好动,总是坐不住。
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向艳羡的大家闺秀典范,居然会是她人的累赘,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被苏毓烟拽着胳膊提了起来。
“反正你活着,也只不过是日日享乐,倒不如死了,还能省下些绫罗锦缎。”
说着就将她推至那怒浪滔滔的岸边。
水流湍急地奔腾往下,站在岸边往下看去,只能见到水流不住往下飞逝,瀑布奇景,飞流直下,她会被这怒浪不知冲到何处。
方才她知道苏毓烟要把她推到瀑布里去时,她确实害怕得胆颤心惊。可真正被苏毓烟架到此处,她浑身的反骨突然又被激了出来。
“你要杀就杀,我死了是会了无全尸,但你的双手永远都会沾染着我的鲜血!你永远都改变不了你做下的所有恶事
。我是日日享乐,可我从未害过他人,我祝云时活在世上永远对得起任何人。可你呢,你害了多少人?你对得起自己吗?你对得起那个从小努力学习琴棋书画,日夜不休的自己吗?!你活着不是为了享乐,难道是为了作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