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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二覆暗谋得莺信（第3页）

被丢在稻田外的嘉长川，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玉崎臻一会儿，钻进稻田里去寻晓云驰。

他一边翻着稻叶，一边想，坎特星国破家亡的缘由，不是他们先做了侵略者吗？怎么沐雨星对他们打了场自卫反击战，还成了祖祖辈辈偿还不尽的罪过？怪，太怪了！

他身后传来了大片大片的草叶倒地声。桂婪如将疯了般神情扭曲，操纵着重刀拼命砍稻杆，而灵神们毫不在乎，仍然唱着她们的歌：

培得沃土养凡身，种下稻麦济四方，

召水遣木为丰饶，百花齐放在深山！

玉崎臻渐渐适应了歌声带来的不适感，缓缓抬头看向月神，目光漠然。“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你们千方百计算好的吗？”

月神没有回答，同样报以了漠然的目光。

能让他屈尊理会的魔神，唯有昔日的赫莉谛妮、现玉姬之主萨兰谛闻、第二座魔王大将‘靖波王’，以及新生第三座魔王大将‘善护王’。即便是第一座魔王大将——‘无寂王’昳安希斯，都不能，也不配让他分出半点儿思绪。

如今和玉崎臻在此干耗，已经严重折损了他的耐心，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干掉玉崎臻。但智慧神又再三向他交代过，这两个坎特星遗民，只能死于晓云驰之手……虽然他认为那不算死，而应该算被‘引渡’。

稻田深处，嘉长川找到了躲在稻叶下搓水球的晓云驰，并应邀往那些水球里加了点料。与此同时，灵神们的歌也到了尾声——

清修百载灵魂换，明彻琉璃知乐天，

道德圆满功业成，永寿不老作神仙！

歌声落下的瞬间，百条金色水龙含着金色的光球腾空而起，向桂婪和玉崎臻扑去，一到两个目标跟前，便将那球随口吐了，又一头撞在目标身上，散去了形体。

这些都是什么？桂婪被水龙撞得发懵，虽能继续操纵武器前行，却是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晓云驰躲了半天，就弄了这点儿东西——

他还没能把这个想法延续到底，就‘咚’地一声摔倒了下去。他忙挣扎着去看，却见不知何时，他的腿已经化成泥水、融入了稻田。那些水龙的作用，居然是打散他的人形！

他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躯壳，原地重塑新身，握住刀柄，往水龙跃出的方向追去。这回绝对能捉到人，他就不信了，这众神之子还能有古神般的本事！

战场外的玉崎臻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还能维持形体，却被浇了个精透。他难免有些愤恨，这晓云驰简直是不讲武德！

没等他做些什么，那些被水龙丢下的光球，忽然全数浮起，并一个接一个爆开，在他和桂婪身上炸出了无数朵‘金花’。在这样的爆炸下，桂婪径直成了一把飞灰，他则与变成灰仅一步之遥，仅仅能维持不散而已。

他对面的月神没能绷住，当场就笑出了声。其嘲讽意味不多，但侮辱性极强——你不是非常狂吗，这下还能狂起来不？

紧接着，一道空间裂隙在旁边绽开，晓云驰从那里头冒出来，看着面带笑意的月神，问道：“您也喜欢看这种现场吗？”

“不。”月神敛了敛神色，又动动手指，让玉崎臻的身躯消散掉，语气有些怀念。“只是想起了风神年轻时的模样。”

晓云驰不理解，并且很震惊。这到底是怎么联想上的，好奇怪啊！

“很久以前，他很活泼，后来，他沉默了。”月神顾自说了下去。“他沉默前，就像现在这样，满身狼狈。”

“吾曾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您想见他，是吗？”晓云驰从裂隙里出来，站在月神身边，甩出水流，洗净了身上的污泥。“您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什么也不肯说呢？是说了也没用，还是说了会没有好下场？”

实际上，青莺剧院那场斗法中，风神的唱词已说明了一切，在某些方面，他并不信任月神，甚至完全不愿予以告知。毕竟，堂堂的青莺星，怎会无缘无故恐惧何事呢？

月神沉默了。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如今他再清楚不过，可他当年偏偏什么也没做，更没有补救……无论他如今试图为此做什么，都已经太晚太晚，再无法从头改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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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您现在补救，还不算晚。”晓云驰安抚他道。“风神他老人家肯跟您斗法，就勉强能算是个好兆头，若他完全不理会您，才是真的要没希望了。”

神明虽有慈怀，但倘若祂不想再看向世间，便永不会再睁开眼。正因尚有未尽之言，祂才会有所言语，并令旁人知晓自己的心意呵。

“神君，走了。”他说完这些，对着裂隙喊了一声，转身离去。“去问入画仙要入山口令。”

“哎，来了。”嘉长川从裂隙里钻出来，跟上晓云驰，与他一同走远了。

月神沉思片刻，偏过头，静静凝视着二人。他不能理解，他曾经什么都没做，如今来补救，竟不能算晚吗？凡人的标准，是这样吗？

他看着晓云驰说了句什么，随即变成玄猫，利落地跳到嘉长川肩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嘉长川伸手抚了抚猫头，抬指划开空间走进去，又顺手合上裂隙。两人这套动作无比熟练，好似做了无数次，又好似心有灵犀。

他不由想起了昔日与风神同游的时光……那一幕幕如在眼前，怅然难忘。

风神偶尔兴致大发时，总会借故多饮几杯，再唱着神令辞执扇起舞，又终究不胜酒力，只好趴在桌上假寐。他对此的处理方式，向来是给他盖一件鹤氅，再背对他迎风而坐，一边为他挡着夜风，一边等着他清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