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沫子零零星星又落起来,炭盆里炭火正灼灼。
孟确眉头皱起,吃力地睁开双眼,温暖明亮的屋子让他一时晃神。
视线从上至下,漏风的门窗挂上了厚毡子,桌上的茶壶冒着热气,炭盆边,一名小娘子支着下巴,对着炭火上的汤药罐发呆。
他喉间逸出一声闷哼。
“醒了?”
姜槐听到声音,走过去。
这话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孟确说的。现在换她来说,也是有趣。
他脸色还是不好,表情有些恍惚。
姜槐:“要不要喝水?”
孟确目光迷蒙地看她,片刻后才点了点头,缓缓支撑着半坐起身。
姜槐转身倒了水,端着杯子往他嘴边送去。
他抬手截住:“我自已来。”喝完整杯水,才哑声问:“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姜槐顺手将空杯放回桌上。
“这些天一直是你照顾我?”
“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
“不必觉得负担,我们算是扯平了。”
孟确皱了皱眉,低头看一眼,面无表情道:“的确是扯平了,你占了我的便宜。”
他身上的衣裳换过了。
被他这么一说,姜槐有些发恼。
那日他摔倒在地,一身狼狈,茶水浸湿了衣裳。谁知道他要昏迷多久,总不能丢他在这里发臭吧。
便只能侧着脸,勉为其难替他换了。不经意瞧见半边胸膛,也是心如止水,再不复雁白山那日……
姜槐心中一跳,收回思绪,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我还觉得自已吃亏了。”
孟确闻言,低头笑了笑。
他单臂向后斜撑,精瘦的手臂肌肉线条绷起,支起绵软无力的上半身,另一只手随意理了理松垮的衣领。
冷白的脸近乎透明,唯有薄唇轻染淡粉,透着病态的靡丽,无端生出几分勾人邪气。
他轻嗤:“如此最好。可别被我的美色所惑,徒惹伤心。”
姜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恋。”
别看孟确嘴上有闲情顽笑,可伤势着实不轻,生生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
有时夜半,他疼得全身颤抖,冷汗浸湿了衾被,却也只是闷哼几声,不愿惊扰旁人。
姜槐在房间里搭了个简易小塌,中间以布帘隔开,方便照顾他,还日日变着花样地给他做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