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还是不为所动。
许默和齐淮对视一眼,只能拿出杀手锏,“我听说,你给朱家的公子代笔,助他成为举人老爷……”
他还没说完,木门重新被打开,安浚愤恨地望过来。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已经不做捉刀人了,也没有钱财任你们搜刮,还要怎样?非要逼我离开丰京吗?”他几乎是嘶吼,“好,我走,我不考举人了,我再也不入丰京了。”
说完,他就要拾掇自己仅存的破烂衣裳。
齐淮神色动容,齐淮的弟弟齐越更是忍不住上前阻拦。
许默抬手制止他们,安静地看着安浚发泄情绪。
几件洗到发白破洞的衣裳被反复揉搓拉扯,到底也没钻进藏蓝色的小包袱里。
安浚一屁股坐在床沿,发出无奈地长叹。
来丰京的学子,哪个不是抱着出人头地,更上一层楼的想法。
可真正抵达这座繁华城池,他们才知道,丰京更像一头吞人的野兽,无情地吞没着各地赶来的贫瘠百姓。
也许真的有人能够飞黄腾达,能够衣锦还乡。
可没人瞧见,千千万万个人里,只出现这两三颗明亮的星,其余的人像陪衬,黯淡在无人知晓的夜空。
“我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科举,为什么要逼我,刚开始逼我成为捉刀人,为了钱财,为了能存活下去,我认了。”安浚哽咽,“我也承认藏了私心,拿出来的文章不够好,想要把真正的实力用在自己科举上。”
“可他们……他们看透了我所思所想,抢走我真正的文章,还要逼迫我自己书写敷衍的文章。因为这个,我已经两次举人落第,我二十三了,家中还有老父老母,我没多少时间在丰京耗了。”
“如果科举不是我这种下等人可以走的路,那我就不走了,我回家,我种地,我老老实实做个秀才,这辈子到头也认了!”
安浚低声喃喃,终于心平气和地扯出衣裳,折叠整顿,再放进藏蓝色小包袱里。
看得出来,他这会是彻底死心了。
一旁的许默与齐淮对视,心底都有些沉重。
捉刀人藏拙在所难免,但被世家逼着交出真正实力,还要在自己应试时敷衍书写,未免有些过分。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听话的。”齐越怜悯道,“真考上了举人,他们能耐你何?”
这话问的有些天真。
一个穷学子,又能耐世家何?
安浚淡漠地抬起头,“他们能举报我徇私舞弊,甚至拿着我自己的文章污蔑我,到时候我不仅成不了举人,连秀才的身份都要被剥夺。”
在权势面前,普通人根本无能为力。
齐越惊愕地张大嘴。
一旁的齐淮帮他合起下巴,握拳道,“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安浚疑惑地瞥过来。
“捉刀人代笔的事情已经影响到科举的公正,也让更多贫穷学子陷入死循环,你只是其中一个受害者。”许默沉声道,“我们要让这件事情被丰京人知晓,更要让天家知晓,才能彻底杜绝这一现象。”
“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事情曝光你也受到惩罚。”齐淮接话,“可有什么比你落寞回乡更凄凉呢?再者,你们也是受害者,我身为礼部尚书嫡子,会尽量为你们争取减少处罚。”【1】【6】【6】【小】【说】
虽然只是争取,但礼部尚书这四个字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安浚呆呆地坐在床沿,内心天人交战良久,终于狠了狠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