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他们十二文买的袄子,用压箱底的陈布并上烂棉花做成肥肥大大的款式,不裹紧点都漏风,却是那个冬天最温暖的存在。
过往点滴,细碎且密。
姜笙突然发现,也才分别半个多时辰,她就有点想哥哥们,想张姑姑,想游历的郑如谦,想北疆的方恒了。
可她在江家。
没有哥哥们的江家。
“囡囡,囡囡。”耳边传来江老夫人的呼唤。
姜笙猛地回身抬头,“祖母,怎么了?”
檀月在旁边紧张地抿着嘴,江老夫人含笑,“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罢了。”
姜笙长松一口气,遮掩住茫然与无措。
江老夫人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娘俩从江家大门走到德仁院,约莫用了小半个时辰,这期间除了家仆路过请安问好,整个江家再没有动静。
江老夫人不动声色,指向距离最近的一处空院落,“喜欢吗,给你准备的。”
那院子约莫两进大小,右边挨着德仁院,左边挨着大池塘,里头种着海棠花,正逢灼灼开花的季节,高大的枝丫伸到院外,但凡清风拂过,总有花瓣坠落。
再往前两步,院门上挂着的牌匾映入眼帘,不知是谁龙飞凤舞地写下“云栖阁”三字。
何锐特别有眼色,主动过去推开院落大门,原本只能看到枝丫的海棠树尽收眼底,粉白相间的花朵下竟然立着个秋千架,随风舒缓地晃动。
姜笙的眼睛亮了。
没有哪个女孩能够拒绝花树下的秋千架,还记得十里铺村的百姓会在两棵树之间栓绳子,绳中央绑上厚厚的棉衣,足够让孩子们玩上许久。
姜笙也想玩,可她没有绳子,也没有废弃的棉袄,还是个脏兮兮的小乞儿,大家都不愿意搭理她。
没关系,等天黑之后就可以悄悄过去玩一会啦。
可谁能想到,一根绳是不稳定的,没人扶着是会摔下来的,小姜笙磕了个大包,怕哭声惊动主人家,只能抹着泪花离去。
再后来,她对秋千开始望而却步,三缄其口。
但有些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有些渴望也不曾随着时光消磨掉。
“想玩吗?”江老夫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去吧,很结实的,不会摔下来。”
姜笙试探着走过去,用指尖轻触。
秋千架是纯木头打造的,绳子有三根手指头那么粗,小凳子绑地结结实实,上面铺了一层软缎子,坐着又稳又舒服,不会摔个倒栽葱。
凳子跟地面的距离也很巧妙,足够姜笙用足尖拨动,也能让她轻松双脚离地。
何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轻轻一推,小姑娘在秋千上荡了起来。
一摇一摆,一前一后。
她的表情从茫然到惊讶,再从惊奇到欣喜。
“姑娘,还要大点力气吗?”何锐问。
姜笙点头,“嗯。”
何锐加大了力量,她在空中划出个半圆,高高跃起又落下,风带起她的小辫子,花瓣在她的四周飞舞。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