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个是高家兄弟,正中间的那位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二哥又是谁。
他手中的门栓落在脚上,砸到脚指也浑然不觉。
随着高大万勒停马车,长宴扭过头,发出此生最为高昂的声音,“二哥回来了。”
“噗通。”
“扑腾。”
“嘭。”
三道响声传来。
姜笙冲在第一个,新衣裳的裙摆上湿漉漉的,许是打翻了碗。
温知允紧随其后,胸口上有浅黄色的粉末,应该是打翻了药箱里的金疮药。
许默最沉稳,但也步履急促,袖摆上隐约能看见大块的浓墨。
掐指一算,郑老二此番离去近两月,没有一点消息送回来。
虽然他经常游历在外,虽然他吹嘘经验丰富,虽然他有高家兄弟作陪,但在家人的心里,他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年前姜笙总是踮着脚尖翘首以盼,听见马车声响一次次冲过来,再失望而归。
大年三十晚上许默还暗自琢磨,要不要亲自去趟河南郡寻人。
就连温知允都怯怯地问了好几次,“二哥不会在外面出事吧?”
如今,随着长宴这嗓子,所有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姜笙最为欢快活泼,拎着裙摆嚷嚷,“二哥这个坏蛋,让他早点回来过年,非要卡个大年初一,三十的饺子都没吃上……”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小姑娘在看到凌乱的马车上三个灰扑扑的身影后,怔立在原地。
郑如谦不是没有远游过,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他回来会瘦一点,会吃点苦头。
可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面阔口大的丰朗少年,竟然瘦到只剩把骨头了。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宽阔的下巴竟然也尖锐起来,眼眶极度凹陷,嘴唇苍白泛起层层死皮,比当初自我放弃的王扶风也不逞多让。
可王扶风一直病弱,郑如谦却是活蹦乱跳,白净圆润的。
她的二哥哥,在外头这俩月,究竟遭受了些什么呀。
姜笙的眼圈红了,鼻头酸了,数不清的酸麻从喉管往外延伸,让她说不出来话。
偏郑如谦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咧嘴一笑,“小姜笙,三十是年,初一也是年,二哥没食言,二哥回来陪你过年了。”
哪怕代价是他连吃三天干粮,哪怕需要不眠不休,哪怕累到筋疲力尽,哪怕瘦到浑身都是骨头。
但他回来了。
郑如谦脱相的脸上满满都是骄傲,他慢慢地直起身,想要跳下马车,给大哥小弟们来个拥抱,却在踩地的瞬地的瞬间眼前一黑,闷头栽下。
“哥哥!”
姜笙隐忍的泪终于宣泄出,她尖利地呼唤直冲云霄,拼劲全力扑上前。
同一时间。
江家其乐融融的团圆宴上,江承愿猛地站起来,耳边那声凄厉的“哥哥”仿佛依旧回荡。
“哥哥,怎么了?”江承欢听到动静,奇怪地看过来。
江承愿掏了掏耳朵。
奇怪,妹妹的声音一直是温柔且细软的,但刚刚那声哥哥,却哭地他灵魂都在颤抖,恨不得把心肝肺掏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