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好,很顺利。”许默怔忪,“奈何得到惩罚的只有方远,方家毫发无伤。”
本以为弟弟妹妹会生气恼怒甚至咒骂,却不想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姜笙直拍胸脯,“我听说科举舞弊罪同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当时就吓死了,那要是株连九族,三哥不也在其中?”
“就是,好处咱方老三捞不着,凭什么要陪他们株连。”郑如谦生恼,“最好只打死二房的龟儿子,让他们成天跟咱们作对。”
许默失笑,原本沉重的心情随之轻松,思路也被打开。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身为科举舞弊受害者,哪怕旁观者,都恨不得将方家置于死地,最好除方恒以外全都灭亡,再不济也把方家主的官帽给撸下来。
但天家愿意吗?
江家跟窦家已经有联手趋势,还有姚家坚定不移跟随,贺家与孙家保持中立,只剩方家跟朱家撑起来另外半边天。
如果方家倒了,朱家主一个人根本扛不住江窦姚三家联手。
到时候,这朝堂到底是祝家的,还是这三家的?
为君之道,平衡为上。
哪怕天家不喜欢方家,也要保证有两股声音同时存在。
臣子越争执,天子越安心。
“或许这也说明了,想要击溃方家,就得扶持出新的方家。”许默的眼前骤然明亮,似寻到康庄大道。
姜笙和郑如谦对视,他们不懂政治,但他们能清晰看到,此刻的大哥浑身闪着金光,自信又笃定。
“是了,一定是如此,要培养出新的方家跟江家抗衡,天家才会一举歼灭方家。”他用极小的声音呢喃,“江家跟窦家也不能和谐,至少在天家的眼里不能和谐。”
方远的死亡是天家敲打,方家的无恙是平衡朝堂。
只有出现新的势力,同时方家犯下弥天大错,才会被一力扳倒。
或许这里还有鞠贵妃的手笔,但他们实在无从得知。
许默索性带着弟弟妹妹,缓缓归家。
“大哥,方家公子真的会死吗?”姜笙拽着他袖子,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当然了。”许默失笑,“金口玉言难更改,天家在金銮店上说的话都不能信,这世间还有什么能相信。”
“可是……”姜笙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就是莫名其妙感觉,那么腹黑且阴沉的少年,不会轻易湮灭。
与方家势大无关,反倒是这个人深沉见不到底。
就像现在,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探,只是难以寻到方向。
姜笙松开许默的手,像只小陀螺原地乱转,终于在角落处看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侧帘被掀开,露出一双森凉淡漠的眼。
“在那。”她用手指着大喊。
许默和郑如谦同时抬头,却只看见小帘落下,马车缓缓离开。
“什么这啊那啊的,又看见糖葫芦了?”郑老二没意识到重要性,笑着调侃。
姜笙着急到跺脚,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幸好许默拧着眉头拍了拍她肩,“别着急,我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高傲,淡漠,睥睨。
不像是大难临头,反倒是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