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斌哼了哼,“为什么那么害怕沈廷非?他不就是有钱有势了点!”
“有钱有势了点?”金督察失笑,在“点”上加了大重音,“人家吃顿早餐就够你滋润地活上一个月,人家皱皱眉头就能把你踢出警察局!”
阿斌气得脸红,“那你也不应该让他为所欲为!他万一……”不止阿斌,屋子里众人皆是同仇敌忾地看着金督察。
“万一什么?”金督察胸有成竹地和大家对视,“万一沈廷非虐待她?可能吗,他会千方百计从警察眼皮底下带个瘦骨伶仃的女孩回去折磨?万一沈廷非杀了她?也不可能,他要杀人绝对不会用那么愚蠢的方法!他会侵犯她?就像他自己说的,沈廷非绝对不会缺少女人。有什么万一的?”
这次换成阿哲气不平,“那也不应该让沈廷非把她带回家啊!”
金督察叹了口气,站起来,“你们当我是傻瓜?如果不这样,还能怎么做?把她留在医院里,医生不能靠近,我们也不能靠近,她只会不停尖叫,又完全不清楚她的身份,联系不到任何和她有关系的人。她继续住院下去只会慢慢死掉。”
阿哲不说话了,大家的脸色都有点灰。
“再说……”金督察的声音压低下来,“连续三宗命案,我们都在怀疑沈廷非,但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其他方面也迟迟没有结果。如果再不冒险,怎么可能破案?”
大家的眼睛瞬间都亮起来,彼此看了看,兴奋已经溢于言表。阿斌抢着问:“金SIR,你的意思是……”
金督察嘴角挂着笃定的笑,低声说:“只要沈廷非确实和案子有关系,那女孩住进去以后,他就绝对会有所行动,我们唯一的突破点,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找到他的破绽!”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一时间都激动得说不出话,刚才还埋怨的眼神都已经换成了尊敬和崇拜。
慢悠悠喝了一大口有点变冷的奶茶,金督察突然神色一肃,拍拍手,“我现在去法证科拿化验结果,你们赶快去干活!再偷懒这个月就别想领奖金!
年轻的警员们吐吐舌头,赶紧埋头各自去忙碌了,金督察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转回头来,对大家淡淡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不明白吗?不是沈廷非强行带走她,而是她自己,选择了沈廷非。”说完,留下一屋子呆滞的手下,颇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走进电梯。
******************
“啊啊——”
一大清早,在这幢优美的白色三层建筑里,就传来与环境完全不搭调的刺耳尖叫声,并且连续不断,仿佛正在遭受什么天大的苦难。
胖胖的佣人月嫂惊魂未定地从二楼的一间卧房里跑出来,那尖叫声就是从她身后传来。
“小少爷!小少爷!”月嫂一边跌跌撞撞往外退,一边着急地呼唤着宅子主人,向来慈爱带笑的脸上尽是惊吓和惶急。
沈廷非正在洗澡,听到外面兵荒马乱的声音连忙披上浴袍打开房门,正皱着眉要问问出了什么事,就见月嫂脸色发白地向他跑过来,到了跟前差点摔倒在地。沈廷非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还没等月嫂回答,尖叫声再度传来,沈廷非立刻就明白了,放开月嫂大步走向那扇半开的房门。
“小少爷……我……我只是想问问阮小姐早餐想吃些什么……我刚说了一句话……她就……”月嫂快步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解释,“她就很害怕地开始尖叫,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月嫂急得快哭了,“少爷,我是不是吓到阮小姐了?”
沈廷非对她安抚地笑笑,“没事,不是你的错,你去准备早餐吧,清淡点的就可以。我去看看她。”
半开的房门内,被褥一片凌乱,穿着嫩黄色睡衣的身影惊惧地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把自己卷成一团瑟瑟发抖,听到开门声,又埋着头发出一声尖叫,但嗓音已经明显喑哑了很多,沙沙的,似乎还带着哭音。
沈廷非摇摇头,走上前去扯开被子,感觉到有人走近,阮阮凄惨地呜咽了一声,身后已经没有退路,只好死死地靠在床头上,把被子越缠越紧。
大手抓住被角,小手紧紧抱住,大手不敢太用力,小手却是拼尽全力,两股力气虽然相差悬殊,却是势均力敌,终于,沈廷非忍不住笑出声来,低低的笑声,一下子就冲散了卧室里的阴霾,而那双小手拼命的力气也一下子就撤去了。
“阮阮,是我。”沈廷非轻轻晃晃她的肩膀,语调里含着忍耐的笑意。
阮阮还在颤抖着,但是明显平静下来了,慌乱地抬起脸去寻找沈廷非的眼睛,直到确实地望进了那双熟悉的黑眸里,她才定住,眼睛睁得圆圆的,直到里面慢慢地浮起薄薄一层水雾,张张嘴,轻声嗫嚅:“非……”
这一声轻轻的呼唤把沈廷非故意逗她的玩笑心彻底敲碎,本来就要被她的可爱样子逗得大笑,却在这声呼唤下,硬生生地变成了内疚。
她微张着嘴,“非……”但来回来去,只会说这一个字,好像还想倾诉别的什么,眼睛切切地望着他,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副无助的样子,刺得沈廷非心头微微一痛,伸手抚住她的后脑压向自己怀里,“别害怕,她是月嫂,是照顾我长大的人,不会伤害你。”手指抚摸她的头发,希望能让她安心下来,阮阮一语不发,慢慢张开手臂,怯怯地试探着搂住沈廷非的后背,似乎感受到了温暖,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在清晨漫进来的阳光中,两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了淡淡一层金光。
“好了,”沈廷非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低下头柔声说,“我们下去吃饭。”
********************
从那天早上以后,月嫂可谓是过起了如履薄冰的生活,不敢让阮小姐看到她,不敢制造出太大的声音,就连走起路来都轻手轻脚,生怕再吓到那小奶猫似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