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长,转眼已经高到了尚自隔空踩牛肉的少年脸颊之侧,然后柔曼的茎叶一个转折,花苞疯狂一甩,“啪”一声打了那少年一个耳光!
文臻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要塌了。
要塌了塌了……
正因为燕绥多看了一眼。
花也会打人耳光。
她一瞬间忽然想起之前遇到的一些事,恍惚里才明白了什么。
那少年猛地挨了花耳光,那花隐藏的尖刺划过他雪白的肌肤,顿时留下几条细长鲜艳的血迹,他眉头一皱要出声,那刚打完人的花苞猛然弹回来,塞进了他张开的嘴。
然后……
然后燕绥就带着文臻和狗走了。
等那少年吐掉花苞清理干净嘴里的刺,估计一时也喊不出声音了。
燕绥一边走,一边手指一弹,一缕火星直奔院子一角一堆干柴,哔哔剥剥很快便烧了起来。
文臻想你是想弥补两岁那次没烧痛快的遗憾吗?
一出远门就遇见一队奔来的护卫,火头尚未燃起,这队护卫明显不是来救火的,而是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查看的,然而给抢在头里的燕绥这么一搞,他们剩下的事也就是救人和救火了。
文臻被燕绥拽着再次飞掠在屋脊上时,回头望向下头或闹哄哄或黑沉沉的庭院时,忽然有了点小小的感慨。
这日子没法过了!
文臻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回到宫里,也不过懒洋洋打个招呼就要走。
燕绥斜睨着她,这家伙跟他出去一趟,一脸丧的回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被他给强了。
文臻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马上狗嘴就要吐不出象牙了,忙道:“我只是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打击。”
“嗯?”
“先回答我一个疑问,你们国家的异能者,是不是很多?”
文臻想起刚到东堂时,遇见的那个杂耍班子,敢情人家并不是在逗她?
“异能者?你是说天授者吧?确实,这种人诸国中唯东堂最多,大抵每十个人中便有一个,但大多数是没什么作用的观微者,望远者,也就是能看得远和看得特别细小的物事。颇为鸡肋。”
拥有鸡肋技能并一直引以为骄傲、且一直打算以此在陌生国度混钱混名的文某某:……
“世事都是公平的,拥有比较突出能力的,往往千不足一,拥有不止一项天赋能力的,万中无一,但各种古古怪怪的能力层出不穷,于国于家,其实不是好事。为此曾出了不少乱子,让京中疲于奔命。”燕绥淡淡地道,“都是危险刁民。”
荣膺“危险刁民”称号的文臻:……
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寥寥少数异能者,会被研究,有机会的还可以以气功或魔术的招牌来获得利益和社会地位,但是多了以后呢?会有人以此横行,以此欺骗,以此牟取重利,甚至以此夺人性命。
“先圣武帝重武轻文,性格峻刻,喜好严刑峻法,曾有‘百姓如草可常剪’之说,所以他最初是严禁民间擅自使用天授之能,由朝廷出面网罗这些天授者,成立了‘天刺’,其实也就是个官方的刺客组织,其中成员,大多属于天眼、天耳、他心通、控梦、预知、后瞻、念力,瞬移神通,组织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用来侦缉、查探、搜集、也就是做的密探工作,主要针对朝廷诸臣和在外亲王;另一部分则主要负责刺杀,刺杀那些不能明正典刑的人物,刺杀和我国有疆土之争或者对我国存在一定威胁的他国皇族王公,这一部分的人杀伤力很大,以至于有段时间东堂自己,以及诸国,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文臻点头叹息,“确实是个大杀器,周边诸国焉能安枕?”
“所以后来南齐有人出了花招,南齐那个娘娘腔大公,叫什么?容楚?楚容?据说是他献计,南齐采用了激将计策,又重金收买了朝中大臣,搞出了一个天授大比,以各国天授异能者集中进行比试,三年一次,彩头便是邦交互市等等国与国之间的交易,自然对胜者有所偏向,父皇接受了这个提议。‘天刺’便从地下转入地上,进入世人视野之中,父皇下令成立天机府,天机府有完善的奖惩晋升制度,专门负责疑难事件的处理,在天授大比中表现卓越者可获官职或赏赐。”
文臻听着,觉得哪里不对,“你说这是南齐大公的激将计,但是……真的中了计吗?”
燕绥瞥她一眼,唇角一抹笑深意难测。
“天刺发展到后来,势力越发庞大,隐然有尾大不掉之势,甚至先帝的驾崩都和他们有一定的关联。且天刺所行之事,无一不令人畏惧颤栗,到了先帝后期,先帝晚年倦政,行事却越发暴戾,天刺便成了一把黑暗中倏忽出没的杀器,谁也不知道哪天自己会挨一刀,更不要说失去了有力的控制,这把刀有了自己的想法,构陷、污蔑,罗织罪名,党同伐异,陷害忠良……你说,这样一把黑刀,还能再用吗?”
“所以,将计就计,成立天机府,除暗黑势力,安众臣之心,顺势也可以麻痹南齐……既统一管理了这些危险人物,又正面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可以说把危险的火种收束在了自己掌控的范围内,实在是妙不可言的对策,果然朝中大臣就是老奸巨猾。”文臻赞,“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狐狸献的计策。”
燕绥看了文臻一眼。
文臻无辜地看回去。
一秒钟之后她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错了,不是老狐狸,是小狐狸。
多年前的……幼狐狸。
长成了的狐狸不想理她了,施施然带着偷来的狗子回府了,临走前搜走了她的仅剩的小香肠,并表示今天的糖人造型虽丑但也算有意思,只是糖质不太好,下次记得改进。
文臻抖着自己开了缝漏风的腰襟,不知道是该吐槽他的不要脸好呢还是不要脸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