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近在咫尺的身侧有轻微的水声回荡,仿佛在耳边,却又更像是在心底响起,赛璐璐不自觉舒服地动了动身躯,周围有壁垒阻挡,她像是失去了视觉,看不见周遭一切,只能凭感觉知道这是一个狭窄、黑暗的所在,可是她却并不害怕,全身都暖洋洋的,连心灵都像是跟着一起融化似地,困倦的让人不想动弹。
从遥不可及的地方隐约传来了温柔的呢喃和笑语,听不懂字眼,不明白意义,可是却让赛璐璐感觉到了温柔和爱意,她眷恋地挪了过去,想要蹭蹭,听到了一声不甚清晰的低呼,外面的声响多了起来,似乎有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软软限制她的壁垒上,一个温暖的事物仿佛透过它在抚摸她似的,赛璐璐配合地不动,可一会儿又觉得无趣,再次翻了下身体,惹来外面的又一次惊呼,周围的波澜似乎晃动地略大了点,赛璐璐有些紧张,立刻仿佛恶作剧得逞却被抓现行的小孩般乖乖不动了。
不分日夜,无法感知时间流逝,赛璐璐就这么懵懵懂懂地在这个充满水分的地方活动着,却对外面的声音越来越依恋,那温柔的呢喃每次响起都能传达出一种让人渴慕亲近的感觉,偶尔的低沉男音出现时,那温柔声音就多出了一抹喜悦和甜蜜,这种情绪流转全身,仿佛也跟着传递给了她,让人愈发觉得安心,因为她是那么的被人小心翼翼呵护着,关爱着,这温暖的壳子会一直保护她。
可是,有一天,突然一切都变了,她听见了那温柔的声音声嘶力竭着,她在大哭,在号叫,她周遭忽然颠簸了起来,总是一池静水的水波晃动地简直像是风暴,软软的壁垒在紧缩,赛璐璐感到了紧、窒,她不安地蜷紧了身躯,还没到时间,她不能离开这地方,可这并没有用,晃动愈发剧烈,而本来温暖的水温在变冷,寒冷,异常的寒冷,窒息感扼上了她的咽喉,恐惧,愤怒,痛苦,怨恨,种种奇怪的情绪清晰地传递给了她,她愈发痛苦,她知道,她要死了,再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的机会,她难受,她觉得委屈,她不甘,她痛苦地想嘶声喊叫。
“哇~哇~哇~哇”她放声嘶吼着,发泄着对这突然改变的一切的无力和怨恨。
赛璐璐喊着喊着,忽然悚然一惊,为什么她发出的是婴儿的哭声,她到底在哪里?在疑问浮起的同时,像是有强光乍破刺穿黑暗,她猛然惊醒了过来,惊喘出声。
“啊!”
“怎么了?做噩梦了?”她依旧趴在库洛洛背上,他醇厚磁性的嗓音不疾不徐平稳从容,莫名抚平了赛璐璐的惊悸。
赛璐璐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长舒一口气,道。
“嗯,是做了个噩梦,大概是之前看到那些婴孩尸骨的关系吧,结果梦见自己变成那些无缘出世的婴孩了,满腔的怨气,真是有够可怕的。”
“你是敏感了点,这么点事都能做噩梦。”库洛洛一副不知从何吐槽的表情,不让她加入旅团真是太英明的决定了,这种龟毛纤细的感受性也是没说的了。
“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会做那样的梦也是挺正常的事好吧。”
赛璐璐擦去额头的汗水,有些不服气地辩了一句,看库洛洛还背着她不急不缓地在往前走,赛璐璐连忙轻轻推推库洛洛的肩膀。
“我休息好了,让我下来走吧,一直背着我很累吧。”
库洛洛放下了赛璐璐,回身调侃看她。“你这点分量就别拿出来说了,轻的都感觉不到身上背了个人,太瘦抱起来手感可不好。”
赛璐璐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库洛洛这放飞自我的节奏是不打算停了吗?坚定抗住他的撩拨,赛璐璐看看天色,问道。
“我睡了多长时间?”天色阴霾,日头模糊,不太能判断到底过去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吧,你确定睡足了?”库洛洛扫了眼赛璐璐有些差的脸色。
“应该是吧,精神挺亢奋的,你让我睡也睡不着了。”
赛璐璐自我感觉了下,回道,而且做了那种梦,一时半会地,她也不想睡,这梦真实感太强烈,和之前那个梦一样,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
哇哇,哇哇,哇哇~
赛璐璐身体一颤,幻觉?她怎么好像又听到婴孩的哭声了,赛璐璐转头四处张望着,边问库洛洛。
“你有听见婴儿哭声吗?”
库洛洛眉梢微微压平,似有疑虑。“听见了,在那里。”
他抬脚朝着一个地方走去,赛璐璐连忙跟上,两人在一处荒废的断垣残壁后发现了一个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孩,婴孩紧闭着双眼,小小的拳头无力地挥动着,哇哇大哭。
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个婴孩当然是件不正常的事,但是,旁边如果躺着一个被毒蛇咬死的男人,那就显得合理多了,所以赛璐璐一惊之后,就伸手打算去抱孩子了。
“还真的有小孩子,这是趁夜赶路遇上毒蛇了吗?就活下这孩子一个人啊。”
她的手却被库洛洛挡住了,他弯腰拎起了那个孩子,像提着一只小猫小狗般抖了几下,襁褓顺势掉落,小婴儿光、裸的身躯暴露于外,仿佛觉得冷了,他抖动着身躯,哭地更加大声了,库洛洛却浑然不在意,仿佛评估物品一样扫视着这婴孩,身上甚至缓缓放出了压迫性的念压,冷漠地看着婴孩就像突然窒息般停止了哭声,身躯却颤抖地愈发厉害,小脸慢慢憋成了青紫色,仿佛随时就要终结他短暂的一生似的。
赛璐璐没感觉到库洛洛的念压,但库洛洛这做法她也绝对不敢恭维,眼看孩子要不行了,她也顾不得库洛洛是不是会不高兴,一把抢过了孩子,孩子到了赛璐璐手上,就仿佛受惊过度般大哭起来,赛璐璐边哄着拍着,边弯腰拾起脚下的襁褓,快手快脚给婴儿包上,抱在怀里颠了好几下,哄得孩子渐渐止了哭声后,才不解地对库洛洛开口。
“库洛洛,他亲人死了已经够可怜的了,没必要做的这么过分吧,你是在怀疑什么?”
婴孩的无害和可怜无辜的样子总是让人心软的,更何况之前的梦虽然让赛璐璐不舒服,但正因为太清晰真实感太强烈,看到这个婴孩,赛璐璐反而更不忍心丢下不管,没有人理会的话,这孩子会死吧,像梦里那些无法出世的可怜孩子一样。
库洛洛不打算为了一个不明底细和来历的婴儿和赛璐璐产生矛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意图。
“只是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婴儿,尤其出现的时机正好在你做完那种梦后。”
这孩子赛璐璐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视而不见丢下不管,要赖上他们的话,库洛洛难免要多想几分。
赛璐璐一怔,低头看看婴孩,“只是巧合吧?”
“什么都那么巧的话,就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了。”库洛洛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