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溯没接,目光停留在白简冻红的指尖上。
白简将脸埋进围巾里,瓮声:“我还得回去考试呢……”
乔溯这才接下了,嘴角依旧没有笑意。
白简看他没什么精神,关心地问:“乔叔叔还好吗?”
乔溯紧了紧手中的保温盒,长时间未睡,再加上情绪压抑,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暗流:“好好考试,这段时间别再找我。”
白简马上道:“可张阿姨说晚上会炖小排骨,你最爱吃的。”
乔溯打断了他:“白简。”
这不容拒绝的语气,令白简满心失落,他缓缓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忽的,一块温热的围巾落到了他的脖子上,还带着淡淡木质香。
白简怔然,匆忙抬起头,却见乔溯已经走远了。
当天晚上,乔平南悄然离世,没有丝毫声响,也未曾向乔溯倾诉任何痛苦。
然而乔溯知道,植物人并非完全无感,只是无法醒来。
与其说乔平南的死令人伤感,不如说它是一种解脱。
乔溯办完相关手续,用医院的公用电话联系了老家的爷爷奶奶,停顿了片刻,最终没有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也没能及时归还保温饭盒。
护工阿姨递上几张钞票,想要退还多余的工资,乔溯没有收下。
忙碌的时光匆匆而过,期末考试已然结束,学生们迎来了久违的寒假。
没有白简的“聒噪”在旁,乔溯几乎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不知从何时起,时间变得如此缓慢。明明那晚,医院的钟表滴答声还如同他的呼吸般短促。
乔平南的火化手续简洁快速,没有葬礼。
乔溯购买了最便宜的骨灰盒,将它层层包裹,放进自己的背包中,双手一路抱着,搭乘绿皮火车回了老家。
为了省钱,他只带了面包和水,短短几天就瘦了好些。
老家位于偏僻的山区,墓地不是公墓。
母亲去世时,他在此处立了一个不算贵的碑。如今,乔平南的名字也被刻到了碑上,算是夫妻团聚。
乔溯上了一炷香,抬头看父母灰白的照片。
千言万语早已随风而散,化作了无声距离。他没有眼泪,也无话可倾诉。
乔溯并未在老家逗留太久,这里没有他的房间,所有亲戚都极其冷淡,包括他的爷爷奶奶。
老人家褪色的眼球含着泪,像荒地里枯萎的草根。他们叹自己生活不易,苦子女不孝,却没人关心乔溯一句,问问他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