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凡是善待他的,他都当自己人,师叔是这样,自己是这样,连明夷都是……
简溪暗暗松了口气。
李裕无力地瘫倒在地,两眼茫然,心如死灰。
成王败寇,面对再无威胁的李裕,陆景甚至懒得看他,走到场中翻找三煞的遗物,叹了口气。
简溪道:“怎么了?”
“只剩兵器了。”
陆景指着地上仅剩的那几件金属兵器,叹道:“师尊下手太狠,直接连人带物劈没了。这几个应该都是风雷山庄外派搜集天材地宝的人,照理说会和石煞一样,身上有乾坤袋装宝贝,结果让师尊这一劈把乾坤袋都劈碎了,那袋子里的东西自然也就尸骨无存,真是可惜啊……”
陆景连连摇头。
简溪道:“放他们出阵太危险,还是引雷灭杀妥当,有得必有失。至于其他的,就平常心看待吧。”
陆景点头:“师兄说的是。将这些东西带回治所,七煞已去其四,剩下的三个炼神才是大敌,我这些小阴谋估计不够看,估摸着会是一场硬仗,得好好准备。”
简溪点头,吩咐众人抓捕李裕,收好宝物,一齐返回治所。
……
不远处的阁楼上,范铉收功,望着李庄里满地的尸体叹了口气。
张琪瑛就在他身旁站着,乍一见这么多的尸身、鲜血也有些不适,脸色微微发白。
“一将功成万骨枯,对敌对友,都是如此啊。”
范铉不喜杀戮,但既然当了祭酒,就要为百姓、为治所下属负责,不可能看着七煞为非作歹。
倘若不以天雷杀之,放这些鬼卒、记名弟子与七煞相抗,必然死伤惨重!
那同样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相较之下,自己的这点坚持也就不足为虑了。
“师叔,师弟他……”
张琪瑛也有点心惊,陆景连着两次设局,一次杀石煞,只杀了石煞一人,无可指摘;可这次设局杀三煞,却有李庄如此多的人丧命,张琪瑛明知李庄众人也是敌人、明知这些人非陆景、非治所众人亲自下手,仍觉得有些过了。
她自幼接受的教导里没有这一项。
张鲁政策宽惠,教导子民与人为善,即便犯下大错,仍会给予补偿的机会,可是此情此景……
张琪瑛有些接受不了。
范铉也无法开导,这确实与天师道一贯的理念不和,但别无选择。
倘若没有此次祸水东引,三煞不出金风楼,落雷无法毙敌,等夜半时分另外三个炼神赶到,六人齐出,治所所有人都将无一幸免——这三人对范铉造不成威胁,却能将其他人屠戮殆尽!
正如此时此刻倒地的李庄众人。
要将三煞引出歼灭,还要让他们站于空阔之处,方便施放【困神阵】、施展雷法除掉,只能出此下策!李庄李裕为风雷山庄探子提供栖身之所,师兄刘泳之死就与他们的情报有关,李庄绝非无辜,用他们当诱饵,总好过其他人。
孔子有言: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
儒家虽提倡一视同仁,但孔子也明确说过亲疏有别。
范铉熟读经典,明白此理——既然都要死,那就让敌人去死吧。
这也是他赞成陆景计划的原因。
他已是孤军,注定等不来援兵,只能想法自救,为自己,也为治所辖下所有人。
范铉不再观望战场,转身离去,口中吟诵道: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
张琪瑛听在耳中,知道这是道家经典《太上感应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