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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她看到桓帝震惊地看向薛皇后想说些什么,可薛皇后却避开了他的眼神,桓帝垂下了眼眸敛去了所有情绪。
“该如何医治?”
茵陈沉默一瞬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民女可以配置些安神香和静神香供娘娘服用,但始终都是治标不治本。娘娘若心思开阔,将心中郁结之气一扫而光才能真正康健。”
桓帝和薛皇后二人坐在上首都十分沉默,半晌后桓帝道:“太医院的药材随你取用,想要什么赏赐也随你开口。只一样,若是皇后未能好转,你知道后果的。”
茵陈赶忙跪地俯身:“陛下放心,民女必定尽心竭力。”
桓帝疲惫地摆摆手:“都下去吧,孤与皇后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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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玦带着茵陈刚走出椒房殿便见到牧平也一身绛红官服双手背后站在槐花树下,她笑着上前:“你怎么在这?”
牧平也向茵陈颔首示意,又笑着对薛容玦道:“方才与陛下在书房议事,得知你在皇后娘娘处便来这里等你了。”
三人出宫后在马车上,薛容玦才向茵陈问道:“若是姑母一直心思郁结,会如何呢?”
茵陈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这些年身体不适大多是来自体内的余毒未清,不过就刚才脉象来看,经多年调理,毒素已然所剩无几,最重要的还是娘娘的心病。
“心病初初不过是心悸发闷,夜间难眠,可若长久下去人一旦被耗空,就……”
薛容玦道:“原是如此……”
说话间已经到了茵陈的医馆,同她告别后,牧平也带着薛容玦回了自己的府邸。
牧平也先去换下官服,薛容玦则在书房里等他。
他的书房装饰十分简单但位置却很好,推开窗便能看到一小片湖水,碧绿的湖水边种着高大的槐树,想来到了槐花盛开的时节,书房里定是阵阵飘香。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背后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腰肢被他的双臂揽在怀中,耳边传来牧平也的声音:“在想什么?我走进来都没有听到。”
薛容玦转身倚靠在窗棂面朝着他却侧脸看向槐树:“在想你为什么在这里种槐树。”
牧平也轻笑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身子一轻,她急忙转过头来抓着他的前襟。
他将她抱起放在窗棂上,自己双手扶在窗棂两侧微微弯腰与她视线平齐,眉眼含笑:“昭昭不知晓我为何种槐树吗?”
薛容玦恍然又回到了初遇他的那一日,槐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身边,那样遥不可及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歪着头故意说道:“许是因为槐花的清香?”
牧平也笑着看她俏皮模样,并未戳穿只是侧开身子一手虚揽着她另一手指着一副新作的画:“我故意挂着如此显眼的位置,昭昭没有看到吗?”
她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是一副槐花图。碧蓝的天空下有一阵微风拂过,槐花扑簌簌地掉落。槐花掉落在湖水中、掉落在尘土中,蝴蝶振翅穿梭其间,有一白衣女子在树下仰头赏花,一朵槐花悄然落在她的额上。
牧平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滚烫的气息似乎灼伤了她耳边娇嫩的肌肤:“五月槐花落,终得青女香。昭昭忘了吗?”
她转头便撞入了他漆黑的眼眸中,那双眼眸明亮如星,充斥着他的赤诚灼热的爱意。二人的距离极近呼吸交错相缠,忽然令她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们本就该彼此相缠,一如女萝与长松,两相缠绕,无法分离。
正出神之际,她忽觉到唇上忽然落下一瓣槐花,柔软芬芳。
莺啼有泪(八)
牧平也去为薛容玦沏了杯茶,回来时看到她依靠在窗边,看着脚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牧平也将茶水放在一旁,上前去牵着薛容玦的手坐在书房的窗边,他一早就注意到自椒房殿出来后她便眉头紧锁,方才与她聊起槐树也是想要让她开心些。
可是似乎她还陷在某种情绪里,他道:“昭昭是在担心皇后娘娘的病情吗?”
薛容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道:“你觉得,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似乎有些看不透。”
牧平也思索了一瞬,缓缓开口道:“看不透才是正常的。陛下年少时便能从田家手中夺回权柄,这样的心计筹算自不必说。作为帝王,国家在他的治理下除了北蛮蠢蠢欲动之外也算国富民安,只是……”
薛容玦好奇地看着他:“只是什么?”
牧平也将她的手攥紧了些,道:“陛下作为帝王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太重感情。”
“重感情?”薛容玦蹙了蹙眉不赞同道,“你说的是我知晓的陛下吗?”
牧平也道:“我所说陛下重感情,是他作为君主、作为帝王而言,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那怕是有些淡薄了。一个合格的帝王是应摒弃他的情感的。
“崔夫人临去前陛下曾去见过她一面,不论陛下是念及旧情也好、是探寻真相也罢,他这一趟便不该去。不论崔夫人手中握着怎样的把柄,陛下最好的方式便是直接赐死,陛下已不再是处处被掣肘的少年天子了,该更杀伐果断些。
“听闻当年田家伏诛之后仍有一次余部刺杀,此事被压了下来知晓的人并不多,想来皇后娘娘的毒便是在那时入体的。这些年薛家葳蕤繁盛,太子殿下声高不下,如我是陛下此番便不会让薛将军领兵,此时分明是扶持崔家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