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竹翻了个白眼,“走了。”
天空灰暗,京城又飘起了雨,一滴一滴,打在人脸上。
那群士子说要联合上书,竟真的上书了,只是没人愿意传递,他们竟捧着书文,上千士子聚集着跪在宫门前,求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一副要长跪不起的架势。
读书人脾气都又直又犟,血溅御台的向来都是这些文士,守在宫门的侍卫们也不好强行驱赶,若真死了伤了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方才皇帝身边的太监张公公已经过来好言好语劝过了,只是这些士子高喊着彻查会试舞弊,死活不肯回去。
“师父,这些士子不听劝,这不是给你找麻烦吗。”一个太监跟在张公公身后撑伞。正是上次引士子们去廷试的太监。
“这不是给咱家找麻烦,是在给皇上找麻烦啊。”张公公手里拿着拂尘,“哎,咱家也只是个传话的,只怕惹得皇上心烦。”
小太监四周看了看,紧跟了几步,凑近小声说:“师父,依我看,这会试舞弊恐怕不是空穴来风,那个会试第一,叫宋尘中的,没准他就是靠舞弊才上来的。”
张公公脸色立马冷厉,小声呵斥他道:“这等事也是你能妄议的,小心你的脑袋!”
“是,我知道错了,师父…我也只敢跟你说说的,”小太监欲言又止,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但我不是乱说师父,我是有根据的……”
张公公沉着脸,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根据。”
小太监立马凑上去,“廷试那日,不是我引他们进去吗,中间有个波折,”小太监说着又四周望望,“有个蓬头垢面的人突然冲过来直奔他,说他忘恩负义不配参加廷试,还威胁说要把他的秘密抖落出去……”
“而且,徒儿眼尖,别人兴许没注意,但我却发现这人和宋尘中非常相像!虽然他的面容脏污,但五官却和宋尘中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公公厉声问:“你可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徒儿绝不敢欺瞒您!”
这就怪了,无缘无故,一个面容相似的人怎会冒险过来冲撞一个会员?
张公公挥了挥拂尘,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若还想要小命,嘴管严实了。”
“徒儿知道。”
寝宫内,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袍的人正撑首闭目,眉间有折痕,周身却是挥散不去的帝王威严。
“皇上…都这个时辰了,您今儿个还没用晚膳呢,还是要以您的龙体为重啊!”张公公弯着腰轻手轻脚靠近皇帝说。
皇帝还是闭着眼,良久,才问:“他们还跪着?”
外面还下着雨,风也不小,张公公望了一眼外面,才轻声道:“是呢皇上。”
“你今日去看了,觉得此事如何?”
张公公立马跪了下去,“皇上恕罪,奴才不敢妄议!”
皇帝缓缓睁开眼,看着他伏在地上的身影,又闭上眼,道:“起来说,朕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