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章心宜陪着宁渊于园中散步,正逢秋日,菊花开得正好,两人一同赏着簇簇黄华一边时不时说上两句话,远远一看倒是极为和谐。
“皇上瞧,那儿还有几株绿牡丹,开得正是动人呢。”
章心宜戴着护甲的手一指,随即轻柔婉转的嗓音就传入了宁渊耳中,令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她说的地方。
入目处绿牡丹正当盛放,花丝蜿蜒柔韧,的确颇具美感。
宁渊眯了眯眼,看到这副情景心中却想起了一句话。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秋日,正是肃杀的时节啊。
他捻了捻手指,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佳人,调笑道:“倒是和淑妃今日的衣裳相得益彰。”
章心宜今日上身着淡粉色的菊纹上裳,其间暗暗地以金线绣着半开的杭菊,粗粗一看并不十分打眼,偏生宁渊瞧见了这处巧思,就让她心中生出几分欢喜来。
“还是皇上赏的缎子好,配着这绣娘的手艺才能更加出众。”
她抿着唇微微一笑,宁渊低下头睨着她,似笑非笑道:“也是朕的淑妃生得好,才能在这满庭芳翠里显得人比花娇。依朕来看,分明是那些花儿都做了你的陪衬才是。”
章心宜眉眼盈盈地抬头,嗔道:“皇上惯会取笑臣妾。”
宁渊朗笑了几声,又挥手屏退身边跟着的几个宫婢。
章心宜心中一紧,便知他这怕是有什么事要同她说了。
果不其然,两人又走了几步,宁渊便徐徐问道:“那件事。。。你同你哥哥说了吗?”
他微微睥目,分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没来由的叫人脊背生寒。
章心宜扫了一眼他的神色,眼睫垂了下来,做出一个极恭顺的姿态:“臣妾都同哥哥说了,父亲亦知道此事,他们说能为陛下效劳是整个章家的福气,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宁渊摆了摆手,双眸幽沉道:“没有死而后已那么严重,只要他们肯配合朕铲除卫家便足够了。”
章心宜眼皮跳了跳,面上附和着当机立断道:“届时一切都听圣上的安排。”
她面上恭敬到了极致,心中却有几分狐疑。
她虽只是一介后妃,但前朝那些举国皆知的大事自然也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卫家击败了大梁正是立功的时候,皇上却要将他们铲除,这岂非是过河拆桥?
这话她也就只能在心中想想,是万万没有胆子敢说出口的。
可是宁渊此举,总让她心中有那么几分不踏实。
一个于国有功的功臣,帝王却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说要让其倾覆便立刻要付诸行动,这样冷心薄情的帝王,她或是章家当真能从他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吗?
他吩咐下去的那些事情,原也只是在利用章家而已。
她是否要提醒章家。。。一切做两手准备?
章心宜心中想着这些事情,很快又摇了摇头。
她的家中比她想的还要精明,怎可能自己不做其他打算?
她还是想想如何给自己留个退路好了。
以她的直觉来看。。。这京城怕是很快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