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路又奏,遣王愍赴宗哥。诏专委王瞻,令王愍就近照应。上云:「孙路真失心也。」以余言路方自河州带王愍归熙州,今却遣赴宗哥,未问害王瞻,措置如此,岂不疲敝兵马?上故有是语。
再对,呈广西宜州事宜。上云:「桂师程节亦寻常。」余云:「诚如圣谕,广州柯述亦常才,大约所在之人尔。」
是日,改常朝。
壬辰,赴集英龙喜宴。榜曰:元子诞庆排场,排场名乃学士所命,识者颇嗤其鄙浅。天颜甚悦,中歇,遣使赐从官以上罗花,二府、亲王别赐小花五十枝,花甚重,殆不可胜戴。再坐,遣御药劝二府、亲王酒,饮必釂,仍每盏奏知。既退,遣御药刘瑗押赐对衣、金带、鞍、辔、马于都堂,制作皆精。对衣皆造成者,有红罗绣抱肚、白绫袴、黄绫衬衫、勒帛紫罗公眼各一,金带、笏头、并鱼袋全工巧,殊胜私家所造者,夔三十两,余执政二十五两。绣鞍并鞍子亦绣镀金闹装,夔八十两,余七十两。马皆次御马,有鞍架、鞍帕。又各赐银一合,夔三千两,余二千两。二十四日,乘所赐鞍马,服衣带,同二府曲谢于殿上,夔致词。先是,刘瑗传宣,不许辞免。又面谢以庆赐非所敢当,兼宣谕不敢固辞。上亦慰劳再三。是日,闻亲王亦有此赐,四王遂陈所赐鞍马归第。
癸巳,歇泊。
壬辰,各面受刘瑗谢表。夔书送二百星,余百五十星,从人钱三十千,骑马直以下等第给钱。
甲午,同三省曲谢讫。
同呈熙河王瞻等奏事宜。
又呈孙路奏,前后招到西蕃大小首领、蕃僧等三千余人。
又苗履奏:会州城去河三百余步,矢石不及,不可系桥。又河中有滩碛,自中滩至河北岸五里,悬崖陡岸,无可置关之地。
又河东奏,乞建葭芦为军。诏以葭芦寨为晋宁军,以知军为岚石路沿边安抚使,兼岚、石、隰州都巡检使,石州知州更不兼都巡检,知军以下听经略司奏举,一次置通判、职官、都监、曹官、主簿共六员,所省废沿河津寨官十八员,今日宁并八堡寨置官十九员,所增者知军一员而已。岚州减通判、职官各一员,故除大和寨堡隶麟府路,余六堡寨并神泉、乌龙、吴堡皆隶晋宁。
是日,以宴罢谢宴,多一拜失仪。
再对,奏事讫,曲谢,上旨不拜。又谕:「昨日所赐,皆后苑作制造。」余谢曰:「庆赐优异,眷遇如此,何以报称。」上甚悦。
又进呈随龙人取旨推恩,上语及刘惟简,极嗟惜之。余亦言:「臣在高阳,惟简作屯田都监,尝闻其言,陛下践阼之日,扶持拥护皆是惟简。」上云:「诚如此。冯宗道是时差出,却不与此事。」
乙未,王瞻奏:「瞎征有蕃字来,乞归汉,要职官。及蕃官温玉等申,瞎征已披袈裟为僧,心牟钦毡等以三百骑迎溪巴温父子入青唐城。瞎征蕃字已移居青唐新城里,印亦掉在旧城裹也。」安惇言:「青唐边事,不可令一人独有之,须分隶首领,则久远易制。」乃夔所论尔。上云:「记得莫是。」余云:「朝廷固欲如此措置,然溪巴温未定,恐未能如意尔。」众皆默然。是日,以诸路筑城寨了当,吕惠卿移镇,林希改资政殿,仍迁太中大夫,孙览复实文合待制,舆小郡。上云:「孙览祇恐人言未已。」初欲止与转官,既而令舆复职。
鄜延奏宥州牒,西夏欲以国母亡遣使遣进。惠卿言:「西人恭顺不虚,乞与接收,及行吊祭之礼。」诏令受宥州牒,谕以候奏得朝旨牒报次。
又促熙河相度筑打绳川。
再对,呈随龙人冯世宁、蓝从熙各与迁遥郡观察使。余云:「都知皆遥防,押班遥察,恐不顺。」上云:「此两人皆在朕产合祗应,与他人不同。」刘瑗已寄皇城使,舆遥刺;郝随已迁遥刺,更与减三年磨勘;韩济与通事舍人;余各转一官,诸色人转一资;亡没者冯宗道,与有服亲转一官,刘惟简与白身人一资恩泽;各赐绢。石、璘、武、球、考、弼等六人更不推恩。上旨,又令检会刘惟简已赠官取旨。又言:「吴靖方久在前省,合舆迁后省。」仍云:「先帝曾任使。」余云:「先朝与梁从政同列在前省,诚已岁久。」上又云:「每语及先帝,即流涕被面。」余云:「此众所共知,乃出于至诚也。」上云:「待批出于后省。」
上又言:「中书舍人阙,殊未有可除者。」余云:「以次补,则起居郎、舍人皆当迁。」上云:「周常近方除,孙杰如何人?」余云:「职事亦颇振举,但未知文采如何尔。」上云:「谕贾种民事亦皆当。」余云:「高遵惠论种民事亦当。」上云:「遵惠亦补外。」余云:「臣初欲引为都承旨,如遵惠详熟晓事岂易得。」上问:「谁可帅者?」余云:「实难得人。孙览恰复职,又未可便擢。」上云:「且候。」余又言:「词臣尤难得人。如前日龙喜宴,朝廷庆事,乐词无一堪者,不足以称扬朝廷庆贺之意。」上云:「殊无可道,文字极少,祇数句尔。」余云:「祇如皇子庆诞,降一德音,乃与四方同庆,诏语亦殊不足称副盛事。」上大笑,极以为然。因言:「蒋之奇如何?」余云:「之奇文字虽繁,然却有可道,亦时有好语,非蔡京可比。」上云:「蔡京诚不可比之奇。」余云:「何以逃圣鉴。」因言:「文学之士虽为难得,然以天下之大,文物鼎盛之时,岂可谓无人!但以执政好恶,人材隔塞者多。如陈瓘辈,文采作舍人有余,然执政不肯用。陛下向排众论,擢叶涛、沈铢等,莫不称职。今如涛辈未见其人。」上云:「郎官中有能文者否?」余云:「三省所称,但如叶棣辈尔。」上云:「邓棐如何?」余云:「臣不识之,亦不知文采何如。昨舍人阙,三省用刘拯权,及制词出,取笑中外。」上又问:「刘逵如何?」余云:「如逵人物,亦恐可进擢。陛下以中外阙官为念,诚今日急务。祇如陕西、河东、河北三路皆阙提刑,陕西止有孙贲一员,又以体量到三路皆冬教保甲之处,岂可全阙。又如淮南两转运使俱罢,亦不除人。如此,诸路岂不阙事?望更留圣念。」上再三然之。因言:「王发讼刘何事,一一皆实,并孙贲皆将默责者。提刑不过于运判、提举官、省郎、府推判宫中除,想亦不至此难得也。」
是日,晚批出吴靖方除入内副都知。又得旨,令具冯世宁、蓝从熙除押班岁月,亦将迁也。既进呈,上云:「已迁遥察,更不须迁。」余云:「两人者岁月亦皆末及,兼有着令,观察使以上止得改使额。谓横行也。不得更迁,如有特旨,亦须执奏。」上又问:「吴靖方文字已行否?」余云:「亦有着令,入内都知押班通不得过四员,然近冯宗道未卒时,已是五员,以此更不敢奏禀。」上云:「先朝任使之人,不可不迁也。」
丙申,同呈环庆奏张诚以下冒赏将佐。得旨:蕃官与免降资,借职以下依熙、秦冒赏人例,以殿侍、军将、效用等名目降资。再对,刘惟简以随龙,特赠节度使。自乙未,夔连日留身奏事,是日,有三割子留御榻上。上颇余曰:「满月在近。」余未谕旨,但称庆而已。又问以何日为满月,上曰:「用七日。」盖京师俗礼,云男子缩一日故。是日,夔以惠卿移镇赴宣麻,余询两省云:「夔连日留身,今日又留三札子,何也?」冲元笑云:「必是大差除。」余云:「莫是荐士否?」元庆云:「非也。」余默思之,盖议中宫尔,故有满月之问。
是日,禁中有宴,后殿视事。内侍会计二府,欲减进呈文字。
丁酉,同呈王厚申:瞎征、心牟钦毡等皆有归汉之意,得王愍、王瞻兵马早到,则青唐旦夕可定,乞降招纳例物。而王瞻十五日奏云已到邈川,而王愍先驰五十骑往宗哥城,云愍与西蕃人情不熟,万一人情未顺,不可退缩,乞详酌指挥。又云:「瞎征、心牟钦毡等昨累遣人欲归汉,既而孙路令瞻归河州,却闻心牟钦毡与契丹、夏国公主,已遣马二匹,一载虎皮蕃语谓之虫虎。锦袍彩服,一载闹装鞍辔,往迎溪巴温、陇拶父子入青唐,人心已是中变,见招纳次。」孙路又奏:乞锦袄子千领、银带一千、交椅、凉伞二百。诏令户部如数制造,差使臣押送经暑司,并指挥王愍依十九日指挥,就近照应王瞻,不得违越误事。又令以赏格招纳瞎征等,瞎征与旧官,溪巴温与瞎征一等推恩,心牟钦毡等与正任刺史,赐银、绢、钱各三千,余以次与遥郡、诸司使副、崇班、侍禁等,赐金帛亦有差。
再对,余因言:「昨日蒙宣谕皇子满月,臣仓卒间奏对有所末尽。皇子降生,嫔御例有恩命,圣意必已素定。」上笑云:「已令三省检故事。」余云:「陛下欲有所建立,当从中出,不知所检故事如何?」上云:「须上表。」余云:「宰臣率百官上表乞立后,此有典故,不须检。陛下若以元子故欲加册命,则《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又祖宗故事,章献以仁宗为己出,亦遂建立。」上云:「章献乃是假托,真庙以此故册立,仁宗亦不自知。」余云:「章献上仙,仁宗年二十四,尚未知非其所出。今日于义理典故,皆无不可。然出自中诏,或出两宫,或付外施行,皆须素议。以臣观之,不若禀两宫,降手诏以告中外,于义为顺。」上云:「卿之言大是。」又云:「真庙当日无母后可禀。」余云:「臣亦尝再三思之,非禀两宫不可。」上云:「极是。」余又云:「臣尝言祖宗逮事皇太后者无几,若逮事皇太妃,乃近世所未有,此皆朝廷盛事也。」上又问:「真宗母是元德?」余云:「元德上仙,事亦草草,初藁殡于普安,及真庙登极,方设幄殿,岁时遣中人行祭享之礼。及祔定陵,启殡宫,而中有紫藤缠绕梓宫,去地一二尺,此神物护助也。至庆历中,乃克祔庙。」上甚悦。
是日,以三省断河北路分都监石舜臣特勒停、展三期叙太重,欲与免展期叙,上欣然从之。军头司权官乞罢,余云:「宋深不久出使,恐不须罢。」上亦以为然。因言:「宋深生疏。」余云:「郭知章深病之,至欲免行。」上云:「亦来此说,王殊可使否?」余云:「殊固可使,但恐已开报北界,重于改易尔。」上云:「祇与戎饰。」余云:「却降一圣旨戒约,必不敢不悛。」退以语三省,皆称善。
晚见冲元,因言:「大差除已行矣。」寻问之,当以何日上表。冲云:「夔数日空劳攘,上乃云自有故事,夔却令中书检故事,答以不敢,且令他自检阅,亦不可说与《实录》中事,稍不当即相诬赖也。」余云:「上表乞立后,无所指名,有何不可?夔不唯劳,兼秘密不肯使他人与同,尤可笑,不知他人已先闻之矣。」
戊戌,假。
己亥,旬休。
是日,以大名棺柩已施丹漆,欲出城祭告,而底板有未漆处,未可告,遂止,以俟后旬。
九月庚子朔,朝崇政。授衣节。同呈会州进筑毕,赐苗履以下银合、茶药。慕容将美令引见上殿。
再对,改比较诸将殿最法。旧法通一路比,不计分数,以最多者为最,少者为殿。有一路应最者,分数却在别路应殿者之下,假令一将九分为最,即八分者亦不被赏;若分数俱少,则三:分者,亦须取一将为最,皆减展二年半磨勘,殊未平允。遂立法,马军六分、步军七分以上递减磨勘,不及六七分者,递展磨勘,虽不该殿最,而理须惩劝者,临时取旨。因为上言:「元丰法未尽,恐不可不改。」上欣然从之。孙路已替,胡宗回未到。是日,夏国讣告谢罪人使见。
夔及右辖近数议,欲令开封府举人应举以大学羡额解人。而左辖云:「元丰七年已罢,不可复」遂无敢启口者。余知上睿明,理有可陈,若敷叙明白,无不从者,亦未尝以元丰已行之法为不可改,但怙权挟偏见者以此语劫持众人尔。夔亦尝云:「科场事理,岂无帝所命,正是卞及舒亶、朱复之徒建此议尔。」故今日藉先朝为说,以拒众论,众亦以为名言。其它政事若此者,不可悉数。是日,中批以刘拯权礼侍,曾畋少旼。
辛丑,同呈河东沿边安抚司奏,北人打围,不依例牒报。以下代州定牒本,寻指状内所陈,止庆历、熙宁中有例,元丰亦不曾牒报,俟定到牒本取旨次。
西驿申:夏国使副问押伴许几云:「本国有谢罪表,不知朝廷有何指挥?」乞申两府。几答以不敢承受。
再对,差曹平北虏生辰副使,李希道正旦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