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持人继续宣读:“特等奖,作品《逢生》,创作者—”
“黎烟。”
全场滚沸起来,这个比赛创办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特等奖。
更没有人拿到过双奖。
聚光灯全部打在身穿白色礼服裙的少女身上,她安静地站在高台上,背脊纤直,目光清淡。
主持人解释:“黎烟申请过更换作品,但评委组观看过她的原始作品和立意,一致认为它超越了所有获得历史第一名的作品,所以全票通过决议,为《逢生》设立特等奖。下面请黎烟发表获奖感言。”
黎烟接过话筒:“我想先探讨《逢生》的立意,前段时间的那些言论,我都看过。看的时候,我的身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账号,一个名字。”
台下陡然安静下来。
坐在台下的人几乎全部都是陌生面孔,他们看着她,她注视着他们。
每个人的表情都没有多么不友善,最多只是愣怔和惊愕。
没有人像那些尖锐的,带刺的,伤人见血的言论的发布者。
她眉眼清淡地环视了一圈台下:“我的父亲的确是强奸犯,他现在在监狱中,即将接受法律的审判。”
“但我并不认为,作为受害者的母亲和我,应该有任何羞耻感,或者遭受任何道德层面的评判。”
“从小到大,我承受过一些世俗的恶意,我的母亲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被世俗击得七零八落,我母亲的也是。”
她的眼睫缓慢眨动一下:“但是现在,我选择把我和母亲的经历讲出来,把这个娃娃拼凑起来。它是可以被拼凑起来的,以法律,以善意,以教育,以每一个人的绵薄之力。”
台下一片哗然,没有人想到,她会以一种自揭伤疤的方式,冷静地说出这些。
她今年只有二十一岁。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会难过,会崩溃。
她要花很大的努力,才能把那些被轻易毁掉的,一点点拼凑了起来。
黎烟握了下话筒:“《逢生》无论是从立意还是艺术性,都是我现阶段能交出的最理想的作品。”
“但是,在提交截止前半小时,我申请了更换参赛作品。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这一作品并不符合比赛的评判标准,提交它作为参赛作品是一个冒险行为。在这一顾忌下,我在权衡后选择了更换。”
说到顾忌两个字,她出神片刻,想起大一那年的一件事。
那是她刚跟沈纵京鬼混没多久,是新鲜感最足的时候,也是她跟家里矛盾最激烈,最颓丧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的心理测评成绩实在太差,周昊知道这事,给她送了两张感化心灵的电影票。
是挺小众的西语文艺片,她当时没什么朋友,正好前一晚跟沈纵京鬼混完,他日行一善地翘了半天的课,陪她去电影院,交任务似的看完了这场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