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过的地方,退回去的浪头又“卷土重来”,在退回去时,抹平了我们的脚印。我们走过的地方,瞬间一溜平。
华莉兴高采烈、一脸灿烂地摆出各种姿势,让我照相。
我们回到所住酒店的那一片海滩,走过草棚旁边的沙滩椅,再往前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来,似乎来来回回地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华莉问。
“你想找什么?”我反问道。
华莉的脸红了。
“是不是想寻找昨晚的‘罪证’啊?”我问。
华莉的脸涨的更红了。
我抱住华莉,亲吻了一下额头。环顾四周,沙滩一抹平。昨晚的“罪证”早已被海风携着沙子抹平了。
我故意说:“你好歹是省机关干部,我好歹是县委书记,‘荒郊野外’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有些不检点啊?”
“你再说,再说我把你耳朵揪下来。”华莉揪着我的耳朵说。
我们停止了沙滩漫步,回到酒店房间。换上游泳衣,下楼走到海边,慢慢向海里走去。当海水快淹没了我们的时候,我们开始游起泳来,我们的身体在海浪中,起起落落。
有时,我仰躺在海水里,看蓝天白云。有时,一头扎进海里,看鱼儿游动。有时,见浪头快打过来时,奋力迎面游过去,与海浪亲密接触。有时,我用手击水,往华莉喷去。华莉也击水,向我喷来。有时,我们忘情拥抱着,没留意浪头打来,将我们掀翻在海里……。
我们就这样在海里游着,玩耍着,嬉闹着。
这是我们轻松惬意的时光,是属于我们的欢乐时光。
感觉疲倦了,我牵着华莉的手,从海里走到沙滩上,走到沙滩椅上,躺在沙滩椅上,休息起来。
海风携着海浪声吹过来,感觉很爽快。
我坐起来,把浴巾盖在华莉身上。又给自己盖了浴巾,躺下来,在太阳温暖的阳光下,在海风的轻抚下,在海浪的伴奏下,在洁白细软的沙粒的注视下,在椰树的站岗下,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发现天地一片殷红。燃烧了整整一天的太阳,正在下海,却仍然意犹未尽,在坠入海里的那一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亮光。
我看见海里升起了一朵炽热的蘑菇云,海水水面也倒映出两个跳跃着的白色圆球,海天之间,光影浮动,祥云瑞气弥漫。
不一会儿,白色的蘑菇云和圆球都消失了,天上的云幻出炫目的金色,一抹一抹、或浓或淡泼洒在暗蓝的天幕。沙滩也变成古铜的颜色了,在黄昏的的沉静中,发出粼粼幽光,奢华而低调。
沙滩上三三两两的游人也像被剪影了的图像,一起被定格在眼前这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的画面之上。
夕阳下的沙滩,宁静而美丽。来自远方天边的波涛,层层叠叠涌上岸来,在沙滩上逶逶迤迤拖出一条条弧线,像是在记录一种神秘的文字。波浪退去,我似乎看见有一点一点白色或者花色斑斑的小东西,在浅水里的细沙上移动,那是小小的海螺吗?
海天暗淡了,沉寂了。
前方起起伏伏的海浪失去了鲜亮翠绿的色彩,椰林中的灯光开始影影约约地显现,沙滩开始出现柔和而恬静的灯光。
我,中国一个贫穷落后的县的县委书记,在这里奢侈地享受着这一切。
我们月光县五十万百姓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吗?哪怕是片刻?哪怕是像我这样短暂的片刻?
如果他们不能享受到这样片刻的生活,那么,我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至少能享受这样片刻的生活呢?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肩旁,我感觉肩旁上的担子好沉重啊。
事实上,我在这里也只是片刻的喘息。喘息之后,我必须回到月光县去,继续挑起那副担子,那副有时把自己压得东倒西歪的担子。
我必须坚强地站在那里,站在月光县的土地上,为我们的百姓做一些有益的事,让他们看到希望,让他们加快走到脱贫致富奔小康的道路上去。
“你在想什么?”华莉醒了,问我。
“我在看海啊。”我说。
“把我扶起来。”华莉伸了伸懒腰,有些撒娇似地说。
“行。”我抱着华莉的腰,脸贴着华莉的脸,把华莉抱起来,坐在沙滩椅上。
晚饭后,我和华莉一起,继续在沙滩散步,然后躺在沙滩椅上休息。
然后,然后我们相拥着走到沙滩僻静处,继续重复“昨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