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早朝的日子,今晚看来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之前留在山西晋商会馆的那些小尾巴,也派上了用场。当晚东厂番子出动,将山西晋商会馆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山西范家的家主范永斗,如今正在京城,为了营救他的儿子范成贵而努力。
之所以选择这个日子,也是考虑到陛下即将大婚,而陛下大婚是有大赦天下的传统的。
范成贵被判了秋后问斩,在刑部大牢里已经住了些日子了。他也没有想到,数月前在会馆遇见的那个跳舞的小姑娘,竟然会是建州女真的公主!
他更加没有想到,日后她竟然会成为大明的长公主,而打自己的那位,就是他更加不敢惹的存在了。
杨延宜挫败倭寇和洋人舰队,已经在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范成贵知道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因此整日里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他正无聊的捉着虱子玩呢,突然就看到了狱卒向着他走了过来,还打开了死牢的大门。
此刻虽然是夜晚,但这番离奇的举动依然让范成贵浑身一紧,止不住的发起了抖。
狱卒倒也没有为难他,一个死囚而已,今天深夜提审他,是因为东厂下了拜帖,要带他去问话。
前来负责交办的是东厂的大档头魏良卿,虽然魏忠贤现在风头正劲,但事关死牢的囚犯,衙役们也不敢怠慢,立刻请示了府尹沈应文。
顺天府尹沈应文沈大人也被迫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他看到了东厂的拜帖,思虑片刻之后,便签下了放人的手谕。
大考在即,沈大人由于在之前白莲教谋反案和朱忠勇采花案的处理上,深得朱由校的信任,已经与他详谈许久,而他也即将加入军机处,成为军机大臣。
此刻他是抱着多一事不如的念头,既然魏忠贤要问案,虽然程序上有问题,但他绝对不愿意在此刻扫了魏忠贤的面子。
尤其是魏良卿也签下了交接人犯的文书,给足了他面子。
于是,不明所以的范成贵就跟常威一起,被提到了东厂。
范成贵刚一到东厂监狱,就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范永斗。
榆林范家已经被查抄,范永斗在逃,但此刻他却像是一只死狗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躺在地上喘着气。
常威和范成贵对望一眼,温热而腥臭的液体从裤管里往下放肆的流淌着。
要说其中最冤枉的,应该算是常威了,他当初为了攀附上山西榆林范家,替范成贵出头,要强迫杨延宜签下了“转卖”赵敏的文书。
他们当初想要霸占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可是武安侯的正妻、大明的长公主殿下!
范永斗费力的抬起血肿的眼皮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御。
他此刻已经是万念俱灰,当初为了与建州女真做生意,所贩卖的那些违禁品,也的确为范家挣下了山一般的家业。
可如今呢?山西范家已经被查抄,自己全家老小都被捉拿,而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得保。
魏忠贤用绣帕捂着鼻子,厌恶的看了一眼常威和范成贵两人,扭头望向范永斗说道:“咱家也不瞒你,山西范家当初勾结建奴,已经是死不足惜。你若是配合,咱家给你留个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若是再推诿塞着,你就亲眼看看,你儿子能扛过多少大刑啊!?”
他这番话刚说完,范成贵双腿一下子就软了,摔倒在地上,做不得声。
而山西会馆里的那个小伙计,此刻也一脸惊惧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魏忠贤一共找他购买了两次情报,共花费十万两银票,而这些银票他还没有捂热,就又回到了魏忠贤的手里。
半个时辰后,魏忠贤看着手里的供词,满意的走出了监牢。
第二天早朝,在大臣们惊讶的目光中,魏忠贤呈上了崔呈秀连夜写就的奏折。
其中都御史高攀龙、御史左光斗,户部尚书李汝华等各自出列待参,山西八大晋商接近抄家。
这番处理瞬间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原本在正史上,东林党在移宫案和朱由校登基上是立下了大功的。
但现在却被杨延宜早一步抢占了下来,他先是在宫中埋伏下李红英作为帮手,又跟朱由校一唱一和,打消了李选侍的阴谋。
这也间接的导致了东林党人在其中的参与度降低了很多。
但不管怎么说,朝堂上东林党人还是占据上风的,此刻就凭一个商人的胡乱攀咬就将这些朝廷大臣入罪,还是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朱由校却是轻描淡写的打消了群臣的怒火,他将此案交由三司法会审,其中人证、物证、口供等都从东厂移交到三司法。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既然有人告,那就查嘛!诸位大臣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他身为天子,有人告状而不受理,岂不是怪哉?
看着一脸认真的朱由校,东林党人只能捏着鼻子应了,毕竟皇帝没有继续让两厂一卫去审理此案,而是交由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来办理,法理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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