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疑输的药液里面有助眠的成分,医生说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那位言辞略有些凶悍的医生道:“就算是一头牛也别想睁眼超过三分钟。”
苏知放慢脚步走过去,即使知道谢疑此时恐怕已经睡得很熟,他还是下意识怕把男人吵醒,像只贴着墙根走的小鸟雀,悄悄走近。
走近看了谢疑一会儿。
他看着谢疑闭着的眼睛,看了有半分钟,忽然发现他左边上眼皮上有一道很小很小的凹痕,平时看不到,只有这样闭上眼睛又仔细研究,能看出来一点。
苏知凑近了去看,确认那就是一道伤疤。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现在谢疑在睡觉,他想问也没地方找人问。
他看了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凑得太近了,正打算站直身体离开。
一直闭着眼的人忽然抬起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
谢疑同时睁开了眼睛,墨黑色的瞳色很沉,这么近的距离吓得苏知心脏一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催眠功效,他的眼底有些混沌。
苏知有点惊诧:“你没睡着?”
谢疑没回答,或者说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了,他掀开眼皮看了苏知一眼,像是终于抗不过药物效用,没过两秒钟又阖上。
苏知又叫了他两声,没有反应。
这下是彻底睡着了。
苏知站在病床前呆了呆。
握在他手腕上的指节随着主人意识的昏沉力道也没那么重了,几乎是用惯性搭在上面,苏知微微动了下手腕,那只比他大了一圈的手就落到了他手背的位置,虚虚地扣着,随时可能彻底滑开。
离得近了,他看见谢疑略显苍白的面色。
其实并没有多少疲惫痛苦的痕迹,男人在睡梦中的面容很平静,医生也说了归根结底不是大问题,输了一阵子液、药物起了作用,应该已经褪去难受。
谢疑的身量很高,即使平躺在那里,也能从被子下隐约的弧度、领口处露出肌肉的轮廓,这些理所当然细节看出他身形的高大健硕,彰显着压迫感。
是个连沉睡不动时都会让人难以忽略的存在。
但苏知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莫名觉得谢疑此时好像很脆弱。
可能是医院灯光打得太苍白了,以至于即使这么大的一只,看上去也好像有一种害怕即将被抛弃的错觉。
片刻后,苏知眼睫颤了下。
动了下手指,男人的手掌又往下滑,他在那只手滑落之前,用纤细的指节反过来将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掌握住。
他趁着谢疑听不见,小声对他指指点点:“你怎么这么粘人啊?我小时候邻居养的那只离开主人就不愿意吃饭的大型犬都没有你这么粘人。”
苏知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他的邻居养过一只体型特别巨大的狗,肩高快比苏知整个人都要高了,长相颇为凶悍,叫声像是炸雷。
在那时候的幼年版苏知眼中简直是一只怪兽。
苏知每次路过他们家都要绕道。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他的邻居,一个身形很娇小的女性,费劲地捧着大狗的脑袋,把狗粮递到它嘴边:“怎么了?我不就是出差了两天吗?也不能闹脾气不吃饭啊,饿坏了怎么办啊我的乖宝。”
那颗巨大的脑袋在娇小的主人怀中发出完全与体型不符的呜呜声。
苏知:“……”
于是苏知对此印象特别深刻。
现在,此时,他莫名觉得谢疑就好像那只外强中干的狗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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