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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第2页）

于靬王听罢，直接说：“既然你的原配之妻已嫁他人，苏正使，你可有意再续娶一女为妻呢？”

苏武听了，惊得睁大了双眼，看着于靬王，半天无语。

“苏君如愿意娶我们胡人之女为妻，我今天就为你保媒了。”

苏武似乎明白了于靬王的意思，他连忙摆手道：“将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云朵姑娘她还是个孩子呀！”

“哈哈哈……”于靬王爽朗地放声笑了一阵之后说，“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在我们这里早已过了嫁人的好年龄。苏大人，你就别再辜负云朵姑娘了。”

见苏武还在迟疑，于靬王又换了口气说：“你们大汉的圣人孔子，不是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如今，你的妻子改嫁，兄弟命归黄泉，老母也去世，你是不是该在这里重新娶妻生子，为苏家再续香火呢？”

夕阳西下，一轮红得像火球一样的太阳，正行至即将被大地吸纳进去的天边。黄昏的北海之地，在一天当中最后一抹光辉的照耀下，已做好了甜美睡去的各种准备。

鸟儿归林了，活跃的动物也都钻进了洞子，享受着向晚的时光。

风很安静，不再翻腾昔日的狂躁。太阳正竭尽全力为地面散发着余晖，却没有一点热力，如同一位年迈的老人，还想再为子孙出把力，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冷飕飕的气流跟着暗淡下来的天色气势汹汹地袭来。

苏武还想说服于靬王，他的语气里饱含着丝丝歉疚。

“将军的心意我苏武领了，只是我如今已是白发飘然之人了，怎好和云朵姑娘结为夫妻呢？”

黄昏的天色笼罩着大地，群鸟在林子里叽咕着夜的故事，为苍茫的原野增添了一层朦胧的神秘气息。

于靬王一直在劝说着苏武，同时，这位匈奴的王家之后也被苏武的人格魅力所深深打动，他敬仰苏武的人品，也对汉朝正使充满了崇拜之情。

于靬王深情地说：“你仔细想想，云朵姑娘能够在北海这荒僻之地一直陪着你，靠吃草籽、挖鼠洞、煮野菜度日子，可见她的心气有多不平常！她是敬您，尊您，爱护您，视您为神灵一般的人，才做出这种举动的。她不离不弃的一片良苦用心，难道你要辜负了吗？你能忍心看着人家姑娘就这样陪你到老？”

苏武被于靬王说得一时愣怔了，他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这……这……”结巴了好一阵子，就是无法说出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云朵姑娘抱了一堆柴火，由西面的小慢坡走了过来。

“外面升寒气了，大王，你们快进帐篷里吧。”

云朵姑娘一边叮嘱苏武和于靬王，一边将怀中的物什往帐篷的一个角落堆放。

“云朵姑娘，你过来。”于靬王说道。

云朵姑娘利索地拍打着身上的柴屑，迎着灰暗中的一丝亮光应答着，忙走上前来。

于靬王用他那一对深邃的大眼，望着朦胧光影下云朵姑娘好看的面颊，问：“你愿意我为你保媒嫁人吗？”

云朵姑娘一听，忽闪着有神的双眼，在淡薄的夜色下，她的目光在苏武和于靬王的脸上来回扫视了一番，半天，才开腔说话：“大王，云朵早就对天发过誓，一直要陪苏大人回到中原才离开。如果大王硬要云朵远嫁他人，那明年的今日就是我云朵的祭日！”

“哈哈哈哈……”于靬王开怀大笑，笑声在夜幕彻底拉开的北海上空朗朗响起，为云朵姑娘刚刚还迷惑的心，开启了希望的缝隙。

云朵姑娘感到有一缕阳光照进了心窝。

“好一位烈性的女子！”于靬王欣喜地说，“有我们匈奴人的血性！”

于靬王接着一转话题，对云朵姑娘说：“我让你嫁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眼前的苏正使。这，你可愿意？”

一向性情开朗泼辣的云朵姑娘，见于靬王揣摩出了自己几年来的心思，一下子感到脸颊火烧火燎起来。听完于靬王的话，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怎么样啊？你给个痛快的回应呀！”于靬王满心欢喜，进一步向云朵姑娘发问。

“将军，您就别……”苏武见云朵姑娘很是难为情，忙阻止于靬王。

没料到，云朵姑娘突然仰起头，满含热泪地给于靬王连连施礼道：“多谢大王成全！云朵这里有礼了！”

于靬王又是一阵爽快的大笑。他唤那边的侍从道：“快将带来的十坛好酒、十袋黍米给苏正使和云朵姑娘拿上来。”

一群侍从立即奔跑着将粮食和酒一一搬进了帐篷。

一股热流迅速在苏武的体内汹涌而起。

“将军的大恩大德，我苏武永生不忘！大汉的君主和百姓也会感激您的！”

“正使，随后我还有五百只羊送给你呢。”

听到于靬王的话，苏武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谢将军！

谢谢您的恩情！”

于靬王看着苏武感激不尽的样子，忙双手抱拳，道一声：“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告辞！”随后，翻身上马，领着侍从，转眼消失在了茫茫原野。

苏武立在帐篷外，手持节杖，对着于靬王飞驰而去的方向，挥舞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