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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第1页)

u001a今年的秋不同于往昔,刚刚在北海落下脚就一晃而过了。这个秋天最后的日子,拽着不太冷的风在原野缓缓地吹。虽然旷野里的好多乔木都掉光了叶子,但生长在洼地里的灌木还黄绿相间地显现着色泽。许是得到四面高地的庇护,低处的地方看上去如水墨画似的,红黄间夹杂着一抹苍绿色,装扮得这荒僻之地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武帝驾崩的噩耗,使苏武一直处在一种痴痴呆呆的境地。他整日除了发愣出神,就是像木桩一样,辨不清天是阴还是晴,也不知道时辰到了白天还是夜晚。常常在半夜时分,他会将月亮的光照误以为是黎明的亮光而走出帐篷,有时却把阴暗的白昼当作黑夜的到来。就是云朵送上香喷喷的饭食,在苏武的嘴里也失去了应有的味道。

苏武明知自己也算是在生死线上走了好几趟的人了,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皇上驾崩的事实。这件事让他懵懵懂懂地虚晃了好些时日,他想不明白,对他恩重如山的皇上怎么就这样不等他回去复命就驾崩了呢?

帐篷外面一块高出平地的小土岗,成了苏武早晚向南哭吊武帝的场所。站在这里,苏武分明能感知到武帝驾崩前不停地企盼自己归汉回朝的心情,在这里,他仿佛能拨开时空的界限,看到圣上望眼欲穿的眼神……呜呜呜……

多少次像这样悲痛欲绝的哭声在荒野响起,时常惊得一批批南飞的大雁扔下一串串慌乱的声音。大雁在苏武头顶一掠而过,丢下的片片羽毛随风而起,飘向荒原的某个角落。苏武凝望着南归的大雁,泪眼婆娑中,那群鸟在自己的视线里不断地变换着队形,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列成人字形,慢慢地成了一个个黑点,直至消失在南面故乡的天空上。

“大雁啊大雁,你们可知我苏武的心……我恨不能生出一双和你们一样的翅膀,不用翻越边关,不会被匈奴人抓着,就能飞到大汉朝的土地,飞到长安城的殿堂上……”

鸟类的自由超越了人类的世界,没有国度,没有边界,哪里都是它们生活的乐园。苏武由衷地羡慕它们。

苏武远眺大雁飞去的路线,心一阵阵地紧缩。风一吹,白发飘起,萧瑟之气布满了荒原。

“父亲!父亲!”通国一路小跑,叫喊着上了坡岗,跟在后面的云朵也随之走了过来。

“牛羊我已赶到有草和树叶的地方去了。”云朵的眼角已默默地被季节刻上了印纹。她担忧地望着苏武,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不已。她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对苏武说:“咱们该回家吃午饭了。”

云朵见苏武没动静,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对苏武说:“夫君哪,人死不能复生。皇上驾崩,这也是上天的安排,人是无能为力的啊!这尘世间,不管是皇上,还是庶民百姓,生和死都是个定数,那是天意,不是人可以主宰的。再说了,新的皇上也是位明君,你应该为汉朝又有了一位明君而感到欣慰啊!”

听了云朵的一席话,苏武仿佛感到在胸中淤积了好久的黑云渐渐被吹散了,他将痴痴愣愣的目光从已不见大雁身影的远方收了回来,投放到云朵的脸上。

明显比从前老了许多的云朵,此时却如同春天的阳光一样散发着温暖人心的光芒。云朵的一番话,一下子驱走了苏武眼前的阴霾,他的心里一下明亮了。

“可是,夫人哪,”苏武似乎是从沉睡中被唤醒了,他捋了一把胡须,饱含深情地说,“每当我想起当年圣上亲授我旌节时的情景,想到他那期待和信任的眼神,我的心就不由得渗血啊!我做梦也想不到,圣上他……他还没等到我回汉复命就驾崩了呀!我,我真恨自己不能替代圣上,去赴黄泉……”

阳光从云缝中硬挤出来,似乎是被阻隔得太久了,一挣脱云层,就非常耀眼地照射在北海大地的枯草树木间。

秋末的气息在北海的各个角落萦绕徘徊,无论是在枯草尖上缱绻不散,还是在树梢上摇摆,总是一边眷恋,一边赶路。

云朵扶着苏武走回他们的帐篷,通国则在外面释放自己的烂漫童真,他一会儿逮住已无力蹦跶的蛐蛐玩耍一阵,一会儿又学父亲的样子刨挖鼠洞,常常也能兜一些老鼠洞里的存粮回来。

阳光斜斜地从敞开的帐篷帘子照过来,尽管这光照已明显没了前些时日的热量和温度,但一照射进帐篷,总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

云朵将苏武安顿到外帐的石凳上,坐定后,她就去了里面的帐篷,拨旺了火塘下的柴火。她一边为苏武煎熬汤药,一边对外帐的苏武说:“不管人生遇到多大的烦心事,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只有身体强壮了,你才能寻找机会回汉朝呀!”

通国一头从外面撞了进来,将野外的泥土腥气和孩子的童真一齐带到了家里。

通国听到了母亲的话,像小羊羔似的一进来就扎进苏武的怀里,叫嚷道:“父亲,您什么时候带我和母亲回汉朝呀?”

斜斜的一缕阳光下,儿子通国一头油亮的乌发毛茸茸的。儿子给苏武的北海岁月带来了一个惊喜,为这片孤僻荒地增添了一抹烂漫的童趣和无穷的希望。

苏武伸出手,无比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儿子的问题。

“父亲。”

半天听不到父亲的回话,通国睁起一双晶亮的大眼,疑惑地望着一脸茫然的父亲,乖猫似的,轻轻唤了一声。

空气冷冷地在帐篷外流淌,阳光的丝丝温暖也慢慢地冲淡了。季节知道自己的使命,它要赶在时间的落脚点上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沉淀在苏武内心深处的对大汉无穷的思念,无论是在严寒的冰天雪地,还是在酷暑难耐的炎炎夏日,都削弱不了。

武帝的驾崩已经变成沉在苏武心海里一块难以消逝的痛,这种痛有时几乎把他压在崩溃的边缘。苏武常常抱憾地想:父亲和兄弟们都是在圣上的隆恩下担任官职的,他们领受着先皇生生世世报答不尽的恩情;皇上曾经亲授自己旌节,命自己出使匈奴来和番,可如今,自己却迟迟不能归,直至再也无法见到圣上的面……每当想到这些,苏武就深感内疚,常常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悲伤的心情如山洪来袭要将他淹没一般。

所以,不论是在西伯利亚的寒流汹涌来临之际,还是在酷暑炎夏烈日如火的季节里,苏武视自己的生死为小事,视节杖为至高无上的最为尊贵的圣物。他一年四季忘不了手持节杖,面对大汉所在的南面,哭吊驾崩的汉武帝。

北海的一草一木,匈奴荒野的一沙一石,都记载了苏武忠君爱国、一心为民求和平的情怀;北海的每一片雪花,每一滴雨水,也将苏武的故事传颂成了荒野里不朽的传奇,给了天边的云,给了地上的风。

日子在苏武不间断地哭吊汉武帝的时光下依旧走着它不紧不慢的步伐。日月叠加,轮番升降,人的华年在风雨的树梢上晃悠荡悠,就这样,眨眼间,又是好几个寒来暑往过去了。

一层一层变白的头发,一日日在提醒着人们,红尘的时光是跳着走的,一不留神就会衰老而去。

苏武的视力在不断地减退,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尤其是近处的物象,几乎是模糊一片。如同人的记忆,越是眼前的事,越是忘记得快;越是遥远的过去,却越来越清晰了。苏武时常是喊着圣上、喊着他大汉的昔日好友的名字,从梦中惊醒过来。

回想以往的日月,让苏武总将梦境当成现实。他虽然说不清梦与现实之间隔着多么遥远的距离,但只要能让他在虚幻中得到一时片刻的安宁和慰藉,他也心甘情愿,哪怕是昙花一现。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但苏武还是醉心于此,他感到一旦进入梦中,那种缥缈的美感,那种虚无的激动,足可以让他丢开现实生活中的所有烦恼,抛却红尘里的纠缠,回到倍感宽慰轻松的境界里。

儿子问过话后,就一直静静地在等候着父亲的回应。过了好长时间,苏武才对通国说:“儿子,只要父亲还有一口气,一旦有机会,父亲一定要将你和你母亲带回长安,那里才是咱们真正的家!”

通国在父亲日日念叨着回大汉的时光里又长高了一截,而云朵却在夫君哭吊皇上的日日夜夜里,头上添了一层又一层白发,面颊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皱纹。

一提起回大汉,苏武就不由得想起了被自己带出长安,如今也和自己一样散落在匈奴各地的弟兄来。他还想到了聪明精干机灵的常惠,不知道他身处何方。每念及此,他就不由自主地喃喃着:“当年跟着我出来时,你们还是精壮的小伙子,到今天,也已跨入中年的门槛了,也不知你们现在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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