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问:那为啥?
弟弟喃喃地说:不结不行了。
爸爸似有所思,问:那你说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弟弟憋红了脸,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就是不说话。
雀儿怕爸爸又要发火,忙插话道:那女子怀娃了!
妈妈吃了一惊:啥?你说啥?
雀儿说:他们谈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一直住在人家家里。
妈妈想了想,说:现在不是办法多么?
雀儿说:那女子身体不大好,再说,人家一家人都不同意流产。
雀儿这话像重型炮弹,击中了这件事情的要害,爸爸、妈妈都不说话了。
事情只能这样了,都怀上孩子了,还能说什么呢?
弟弟见大家没了话,看看左右都低着头,就说:人家说了,以后你们年纪大了,我们一年给你们一些生活费。你们走不动了、生病了啥的,我们也会服侍你们,两家父母都要管……爸爸忽然抬起头来,问:这是谁说的?
弟弟说:她妈、她爸,还有她,都说过。
妈妈说:那你给他们说,要生两个娃娃,一个跟着咱丁家姓。
爸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听人家说那些话,好像还是明白人。
看爸爸态度有变化,弟弟忙说:其实人家人都好着呢!
爸爸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没再说话。
弟弟问:那给人家咋回话?
爸爸说:生米都做成熟饭了,还说啥?
弟弟回头看雀儿,雀儿停了一下问爸爸:那咱们还是应该约个时间,见见人家父母吧!
爸爸想了一下,说:你就代表咱家吧,我和你妈就不去了。
雀儿说:那恐怕不行!两亲家不见面,以后这亲戚咋走呢?
爸爸没再说话,妈妈也没吭声。
雀儿和弟弟离开了家,回城的路上一起商议了这件事情的具体解决办法。雀儿大弟弟不多,小时候姐弟俩没少打架吵仗,可是自打弟弟当兵以后,遇事都会和姐姐商量,重大事情也都是雀儿给拿主意。
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弟弟快结婚的时候,爸爸、妈妈来到西安,见了弟弟的岳父岳母,商量了两个孩子的婚事,两家人相处还比较和谐。
弟弟结婚后,雀儿留父母在西安住了一个多星期,谁知父母都不适应城市生活,特别是爸爸,除了上街买菜,整天板着个脸不说话。妈妈担心老伴时间久了憋出病来,坚决要求回乡下生活。这天晚上,为雀儿的婚姻问题,妈妈又和雀儿发生了争吵。第二天一大早,两个老人乘第一趟公共汽车回到了丁家坪。
临走时,雀儿和妈妈都流了泪,但是谁也没有说服谁,事情就这样放下了。
雀儿知道爸爸、妈妈心情不好,人心情不好就会发脾气,就会和别人闹矛盾。
对弟弟的婚事,雀儿和爸爸、妈妈的看法完全不一样。弟弟是进了人家的门,当了人家上门女婿,孩子以后也跟人家姓,这能有什么影响呢?不就是个姓嘛,姓丁姓张不都是人吗?不都是自己的子女吗?有啥不同呢?虽然弟弟的婚事没有让爸爸、妈妈满意,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想,弟弟却让家里省了许多事情,不用盖房子,不用花彩礼钱,不用给媳妇买结婚衣服、金银首饰,这一下省了多少钱啊!
还有弟弟的变化。弟弟在家的时候,不好好读书,也不好好劳动,整天让爸爸、妈妈生气。当兵回来好像变了个人,话少了,腿脚勤了,心里也有主意了。一句话:弟弟长大了!弟弟在新疆克州当兵,听说那地方是中国的最西部,住的都是柯尔克孜族和哈萨克族人,都是些放牛羊的牧民。那地方到处是戈壁荒漠,草都不好好长,比西安的时间要晚将近三个小时,冬天的时间长,雪多,夏季洪水多,有时候还刮大风,条件很不好。就是这艰苦环境锻炼了年轻人,弟弟很能吃苦了,也懂事了。结婚后变化更大了,他白天在一家公司当保安,晚上在另一家单位值夜班,一个月收入四千多块钱。
一天,弟弟来找雀儿,一见面就塞给姐姐一个信封,要姐姐给妈妈、爸爸买身新衣服。雀儿打开一看,发现是五百块钱,很生气,要弟弟把钱拿回去交给媳妇。弟弟说是自己平时节约的,还说人家也不缺钱。
雀儿收了钱,也答应给两个老人买衣服,但是要求弟弟以后不要这么做;要做的话,应该先给弟媳打个招呼。她说现在是一家人过日子,不应该干偷偷摸摸的事情,时间长了会出矛盾的。
弟弟没说话,笑了笑就走了。
这一段时间,百灵来过雀儿这里几次,几乎都是路过。说话也是几句,有一次只待了五分钟就走了,好像都是手机没电了,急着给什么人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