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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匡卞风波平 放飞笼中鸟（第2页）

她姨娘一听，马上来了精神，擦了眼泪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田祖母更是高兴，她现在再没有必要为春秀保密了，就得意地拍了一下手说：“好！老天睁眼了！云开日出了！你们可以见到春秀姑娘了。”

于是她把怎样搭救春秀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她姨感激地说：“谢谢你救了她！你积了大德，老天能保你活到一百岁！”

表弟小明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奶奶走，咱们马上看我姐去。南山根不远，不等天黑就到了。”

田祖母摇头说：“你急什么，过了今天，还有明天，明天我带路。”

小明执意要去，说道：“不行，不行！我等不到明天。早点告诉我姐，让我姐早点高兴，说不定她现在正哭鼻子哩。”

田祖母无奈，只好说：“那好吧，实际上我也想早点告诉她。若赶黑回不来，在她那里住一晚上也行。”于是就领着小明出发了。

小明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看看夕阳，对太阳说：“走慢点。”又看看田祖母说，“你为什么要缠脚，自寻的叫脚受难过，还走不快。来，我背着你才能快点。”他是心急，说大话，背不动，田祖母也不让背。

他们穿竹林，走小径，来到这处世外桃源，远远望见春秀坐在茅屋前的石礅上，手捧一本书看着。小明大喊道：“春——秀——姐——”春秀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心怦怦地跳着，吓得将手中的书掉落在地，心想：莫不是我被人发现了？弟弟前来报信，我该再逃到哪里呀？

当小明走近时，见他满脸笑容，不像发生了什么坏事，春秀紧张的心才松了下来。

小明开门见山地说：“回家吧，卞家不逼人了，婚约撕掉了，礼金也退了，没事了，没事了。”

春秀喜出望外，长时间笼罩在心头上的阴霾一下子被风吹散了。

恰在此时，西方天空厚厚的云层突然裂开了一个大缝，太阳露出脸来向她微微笑着。她见景生情，振臂高呼：“拨开乌云见晴天了！我们战胜凶顽了！”她激动得眼泪直流，一时竟忘了招呼田祖母，半天才向恩人问好。

庄大林夫妇闻声走出门来。春秀急忙介绍：“这是我姨家表弟，他叫袁小明。”又向小明说：“快谢过庄家大伯、大娘，他们是姐的救命恩人。”

小明施礼谢道：“我姐弟永远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

时已傍晚，庄大林留下他们住宿，用便饭招待，直到明月东升。

这天夜里，春秀兴奋得难以入睡，心中想着病床上的祖母，想着焦急万般的爹娘，她真想一下飞到家里。心急只嫌夜漫长，春秀只盼天快点亮，因此鸡叫头遍她就起了床。她挥动火镰，取火点灯，梳理发辫，戴好耳环，平时懒得画的眉梢，今天也画了，镜子里现出久违的笑脸。镜中的脸蛋，不搽胭脂不抹粉，也很好看。她自言自语地说：“都是因为太好看，才惹了这场灾难！”

清晨，庄氏全家为春秀送行。春秀含着十分感激的眼泪说：“多谢恩人难中相救，我才能有今天。祖母、大伯、大娘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她刚跪下，就被庄氏夫妇扶起，说道：“小姐快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可行此大礼。”说着相互拥抱，难舍难分。

在大家的目送下，春秀离开了藏身快一年的地方，小明紧随其后，护送表姐回家。

出了竹林，天宽地阔。太阳冲出了朝霞，照红了山尖，照亮了眼前的大地。春秀像出笼的小鸟，展翅欲飞。要不是因脚缠得小，她真想连跳带蹦地跑下坡。

再说匡家此时的状况。

卞乘鹏虽不再纠缠了，孩子可以露面了，但压在人们心中的石头一点儿也没有移开，匡家大小都急切地盼她回来，一家人心里都惴惴不安。

这几天祖母的病情似乎有些加重。匡琼叫春山把大姑匡茜和二姑匡莲叫来，让她们守在床边，再见最后一面。

祖母的身体虽然十分虚弱，但心里还是清楚的，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怕是不行了，见不到我的春秀了。我死了以后，别忘了在灵前告诉我春秀是否回来，让我能安心地去往另一个地方。”说得大家热泪横流，泣不成声。

正当大家为老人的绝望、为春秀的失踪而难过的时候，忽听院中有人大喊：“奶奶，我回来了！”话音刚落，春秀就闯进门来。

人们又惊又喜，破涕为笑，几乎同时说：“春秀回来了！”

母亲文氏一下子抱住了她，说道：“娘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躲在哪里？”

春秀顾不上回娘的话，挣脱了她的手，扑向病床上的祖母，哭着说道：“奶奶，你的孙女回来了！”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地落了下来。

祖母挣扎着拉住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眼睛也好像闪出一道亮光。

人们开始准备酒菜，一来为春秀接风洗尘，二来几个姑母都来了，一起吃个团圆饭。饭桌上笑声阵阵，共同倾听着春秀的“逃婚历险记”。

春秀一回来，又带来了一个奇迹：当天祖母就叫人把她扶起来坐在床上，第二天还嚷嚷着要吃荷包蛋。

春秀寸步不离地陪着祖母，祖母病情也一天天好转，后来竟能下床移步了，这真是喜上加喜。

祖母的病愈也可能是必然的，因为这病是因春秀而得，又因春秀而愈。

至此，匡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匡琼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力事农商，以重兴家道。春山在书馆攻读，春秀闲读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