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相距不过两丈之时,宁枫只觉背后一阵剧痛,转头看去,衣衫尽数被疾风割裂,漫天飞舞,一抹散发着清香的白色花瓣回旋而来,无数细小风刃绕于其上,锋利之极,若是被其近身,怕是钢铁之躯,也将化为齑粉。
宁枫大凛,无奈之下只好侧身闪避,随后一记“剑气长虹”斜刺而出,与莲花花瓣来势轰然击在一处。只听得叮叮脆响,手中云歌剑剧烈震颤,虎口微麻,但花瓣却是丝毫没受影响,化作一束花藤,欲将自己绑缚其中。
“峨眉三神器之云歌剑,也不过如此!”张昌宗面带微笑,周身被涌动的佛光笼罩,花色绕身飞旋,更显姿容秀丽。
宁枫忍住喉头鲜血,哈哈笑道:“当然比不过冰门门主当朝第一面首的绝世容光!”他言语极尽嘲讽,不过又想对方凭借美色得宠于武皇多年,怕早已习惯了讥笑讽刺,哪里会理会自己?
不想张昌宗闻言竟是脸色大怒,叫道:“小子如此无礼,若再不退去,休怪本公手下无情!”白色莲花倏然变大,疾速流转,一股异香弥漫开来,不过片刻之间,已然化作了一莲花宝座,轰然朝宁枫当头砸下。
宁枫大惊失色,不由暗想:“想不到这莲花六郎如此有廉耻之心,跟薛怀义果然不是同流中人。只是不知道他如此在意面首的身份,为何还甘愿服侍于武皇,以其修为,登上门主之位,绰绰有余!”
不过脑中念想一闪而逝,头顶那巨大莲花宝座裹挟惊天之势,轰隆落下,蓝绿色光芒灼目刺眼,将自己的护体真气震的粉碎。惊骇之余已可看到莲花座上有无数微小涡旋,周遭的佛光、嫣红血阵之力都如百江归海般涌入其中,闪没不见。
下方众人见的莲花之相,更是对佛祖显灵深信无疑,齐声诵念佛号,一时将别种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宁枫闷哼一声,鲜血狂喷,运灵看去,却见莲花座下的无数涡旋竟然暗藏封印之力,若是被卷入其中,怕是肉身不能逃脱,稍有不慎,更是难逃魂飞魄散之虞。
心头骇怒恐惧,一时竟忘了隐藏,下意识地召出巽风之鼎,化为飓风横冲之上,干扰莲花之力,才堪堪挡住其势。
“九鼎!”
张昌宗惊叫出声,俊美容颜之上现出激动贪婪之色,笑道:“冰镜果然说的没错,九鼎就在你身上。想不到妙应仙之徒,竟犯下欺君大罪,今日,看谁还保得了你!”
一旁青玉女冷眼旁观,不言不语。
宁枫本还因玉婵仙子的关系,对这玉门门主抱有一丝幻想,此时看来,她也是对武皇忠心不二。倒是自己此番不仅妄图破坏“武皇真佛之身”,更是暗藏九鼎,欺君罔上,可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名了!
宁枫心头苦笑,但只要能揭露秋泠妖女和道玄的阴谋,毁掉巨佛之身,解救神宫众人,纵是万罪加身,又有何妨?
既如此想,心中担忧惧怕一扫而空,笑着应道:“九鼎本就是天下之物,为何不能在我身上?至于欺君,我看你明知巨佛乃是假象,仍刻意护之,这等行为乃是欺骗万国臣民。欺君,欺民,孰重孰轻,一较而知!”
张昌宗呵呵冷笑,莲花宝座又是加持一分力,重逾千斤,疾速下落。宁枫大骇,急忙又唤出兑泽之鼎,吸收掉一部分力量,但对方修为远超自己想象,余下之力尽数落入自身,骨骼咔咔作响,五脏六腑都似被一股大力挤压成一团,剧痛难忍。
宁枫虽心志坚韧,远超常人。但此刻也不由生出一丝绝望,他自入世以来,虽面临诸多强敌,但无一不是倚仗机智、外力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如此竟生出了些许倨傲之心,此时被张昌宗莲花宝座罩住全身,他方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此番也算是为了救人而死,到了天堂,师父定然也不会怪罪自己不听他老人家临终之言!
张昌宗见宁枫垂死之际,嘴角竟是生出一丝微笑,又惊又怒,叫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什么妙应仙之徒,清净佛的传人,贻笑大方……”
话音未落,突觉周遭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异响,恰如春冰消融,裂纹萌生纵横,绵延千里,又如黑夜中万虫苏醒,齐声咬啮,头皮发麻。
莲花六郎、青玉女同时变色,掉头看去,却听“啊,啊”娇呼连起,那些御使冰蚕丝阵的神宗众女竟是同时口喷鲜血,如断线的纸鸢一般向后跌落而去。
冰蚕丝天罗网应声而裂,巨佛的血祭阵力量已然被催动至极致,整个佛身都泛起殷红之色,周遭残余的兽群、飞禽方一碰之,便惨呼一声,化为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