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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花树哭了（第1页）

青牛的手背上，肿得透亮的那部分，又恢复了往日的肤色，只是，他觉得被蛇咬过的伤口很痒，常常用指甲抓得血淋淋的。

尽管如此，青牛还是每天都来仙女河边放牛。

下过几天雨，仙女河已是一片狼藉，从上游冲下来的白色垃圾，漂在河道两边的水草间。青牛看了看他最喜欢的那头牛，正低着头津津有味地吃草呢，一点儿也不用他操心。他便拿起一根木棍，把那水草上的白色垃圾全部捡起来，装进他手上的蛇皮口袋里。很快，蛇皮口袋就被撑得鼓鼓的了。

二龙和锥子的身后，总是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子。他们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却没有丝毫朝气蓬勃、阳光积极的样子，反而一身流气、颓废、浮躁。他们穿着靓丽，色彩鲜明，却不是闪耀的星星，他们的地痞流氓劲愈发地严重了。

街上的人常常议论他们，可是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在外地，爷爷奶奶哪里管得住，就只好任由他们成天游手好闲。

二龙和锥子远远地就看见了青牛在河边捡垃圾，二龙吹着口哨，带着轻蔑的笑，对锥子说：“看那傻子，捡垃圾呢！”

“反正无聊，咱们去戏弄戏弄他！”人群中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脑袋钻出来，也学着二龙的样子吹了声口哨。

七八个人便来到了仙女河边。

青牛发现了二龙和锥子那伙人，急匆匆地准备躲开。

可是青牛哪里能躲过他们呢？很快，一个龇牙咧嘴的胖子挡住了青牛的去路：“傻子，跟我们玩一会儿。”

青牛不理他，绕过那人继续往前走。

一伙人围了上来。二龙的手抓住了青牛的衣服领子，问青牛：“你是不是不怕我们了？”

“我为什么要怕你们？”青牛虽然看起来懦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绝不会屈服于这些人。何况，他近来又长高了，力气也大了，要打架的话，他不一定就会输。

锥子用手指在青牛的头上点来点去：“你不怕我们？

那你跑什么？”

“我没跑。”

“那你跟我们玩一会儿，”说着，二龙就一把将青牛拽到了河边，“我们来比赛游泳吧！”

青牛怕水。看到河里因为刚刚下过雨而浑浊不堪的水，他的整个身体都紧张起来：“我不会。”

“就是因为你不会，才要教你嘛！”锥子把青牛推到了水里，自己也跳了下去，接着，又跳下去几个人。

青牛被他们按在河里，刚刚站起来，又被绊倒，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人按下去。

青牛的衣服湿透了，满身的泥浆。

那几个人哈哈大笑：“看，青牛变成泥牛了！”

青牛的脸上、嘴里、头发上，都是淤泥，而这些人依然没有停止对青牛的侮辱，又脱了裤子朝青牛撒尿。

叫喊声、欢呼声、挑衅声、口哨声……回荡在仙女河的上空。

青牛一句话也不说，摔倒了就爬起来，又摔倒，又爬起来，反反复复许多次，这些人终于住手了。青牛的不动声色、毫不抵抗，让他们觉得无趣、乏味到了极点。

于是，他们便爬上了岸，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谩骂着离开了。

青牛被折腾累了，心痛的滋味从小到大不知道尝过多少回，渐渐地他就变得麻木起来。他把头埋进一处干净的水里，呛得鼻子、嘴巴里都是水，整个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九月的乡村，已经不再炎热。河里的水，有些冰凉。

青牛跪在水里，将头深深地扎进去，任由脑袋里轰轰作响，眼泪从心里倒流出来，随着泥沙，从嘴里喷吐出来。

的确是喷吐。他的嘴里全是恶臭难闻的泥沙，他知道自己是在故意折磨自己。被人欺负的日子还少吗？这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青牛渐渐清醒过来，受过屈辱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坚强。他把头仰起来，看着白得发亮的天空，那么高，那么刺眼，一朵云也没有。

远处黛青的山峦，如同一幅画卷，弯弯曲曲，起起伏伏，错落有致，延伸到天边。

2

子鹤离开梨花镇已经两个多月了。

杨乐失踪也有两个多月了。

黑豆已经忘记了，这是他第几次被警察叔叔叫过去问话。

警察叔叔很和蔼，笑眯眯地问黑豆：“杨乐跟你借钱的时候，有没有说他要去哪儿？”

黑豆摇头。

竹竿终于忍不住了，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对着那位笑眯眯的警察叔叔说：“不……不是杨乐跟黑豆借……借的钱，是二龙和……和锥子他们……敲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