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门而入,室内光线格外昏暗,分明是白天却拉着窗帘,好像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我那一瞬间有些懵逼,我不知道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场景,霍砚尘靠在椅子上,他身后有一个女人,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两条手臂圈在他胸口,正笑吟吟不知说着什么,她听到破门声脸上笑容一顿,立刻抬头看过来,我在看清她那张脸后,心口压着的惊愕才消下去。
是霍砚尘的妻子,白梦鸾。
我最怕撞上他和白茉莉的奸情,尽管我也不确定他们之间是不是那种关系,但一定充满玄机,或者说,这是一段经历漫长岁月沉淀了不知多少恩怨情仇的三角恋,乃至多角恋,纪先生也曾困顿其中。
撞上他和别人,我不怕他对我下手,哪个功成名就的男人身边没几个莺莺燕燕露水红颜,可倘若撞上他和白茉莉,我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份感觉就好像,我很替纪先生不值,尽管我并不了解他们之间到底谁是谁非。
白梦鸾看到我进来,她立刻直起身松开了霍砚尘,笑着对我说,“前两天听砚尘说你重新回来上班了,本打算这两天约你,没想到今天就碰上。”
我和她其实算不上多熟,当初她和霍砚尘刚在一起,她还怀疑过我,背地里找人跟踪监视,各种招全都用上了,也不怪她,女人都敏感,何况我最风光的那半年,霍砚尘不管去哪儿应酬都带着我,梁媚他都不带,有几次他喝得有些疲惫,靠在后座休息,他的电话都是我接的,打过来的就是白梦鸾,不过我和姜环在一起到赌场之后,这些怀疑谣言也都不攻自破,但我对白梦鸾这个人,真的谈不上情分。
我朝她礼貌性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的言下之意,我和她没必要约一起坐坐,又不熟,也不打算熟,这种出生高贵命又好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为了防止我自惭形秽,最好保持距离。我越过她头顶盯着霍砚尘,后者领会到我的意思,他伸手握了握白梦鸾的指尖,“你先去楼上按摩,我稍后过去找你。”
白梦鸾很乖巧,她对霍砚尘几乎是言听计从,她所有脾气在遇到这个男人时,都变得圆润没有棱角,她俯下身在霍砚尘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和我道别走出办公室。
我等到大门合住,便立刻冲过去,两只手猛地拍在桌上,我觉得掌心都被那一下蛮力震麻了。
“你真卑鄙。”
霍砚尘波澜不惊的看着我,“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听懂。”
“装无辜正经天下男人都该以霍老板为楷模。”
他笑着抿了抿唇,“过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卑鄙其心智,泯灭其良知,消磨慈悲,空乏其身。”
我猛地将他桌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我耳畔炸开那噼里啪啦的脆响,他一动不动,静静看我像一个疯子样发泄。
“为什么是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我猩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相比较我的歇斯底里,霍砚尘要冷静快乐得多,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将我牢牢掌控在他的计划中,即使他控制不了我多久,但暂时我只能顺从。
我承认我对纪先生有千丝万缕的感情,这份感情足以让我抛弃大是大非大仁大义,甚至麻痹自己自欺欺人,可却不足以让我丢掉自己的命,至少现在还不能。
我想活着,我想尽办法求爷爷告奶奶,不顾尊严和底线,为了逃脱赌场平安无恙的活下去,如果不是这个执念太强烈,我也不会捱到今天,更不跳进霍砚尘一早设下的圈套,上了这艘杀人不见血的贼船,我为什么要功亏一篑,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命,难道不是吗。
“纪容恪从武三爷手中救下你,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忽然仁善之心膨胀了,想要做件好事,弥补自己双手血腥。追杀你和姜环的那伙人,是我的手下,他手中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可我总要找个引子,逼你走投无路,你才会去找纪容恪,你是什么性格我再了解不过,你不会贪这笔便宜,还债的唯一途径只有回卡门宴。不过你也要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认清姜环的真面目。”
我一直在摇头,我不停骂着魔鬼,恶魔,他唇角和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到最后完全收敛不住,我咬牙伸手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愚蠢,竟然把霍老板当好人。”
我身体匍匐下来,盖住整张空空荡荡的桌面,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事情我可以为你做,但总有结束的一天,人为自己留条后路,谁也不会一直跪在脚下靠舔谁度日。”
我说完这番话,无视自己火辣辣燃烧的右脸颊,转身朝门口走去,我一把拉开大门,我的力气太大,门咯吱响了一声,带起一阵劲风。
我抬腿要走,霍砚尘忽然在我身后出声,“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我停下脚步,盯着走廊上闪烁的七色彩光,我的心一片荒凉,这光却美轮美奂,我第一次对这个世界阴暗之处发出了疑问,这就是人心吗,这就是人性吗,真实虚伪的一面掩盖在最美好最纯良的背后,不断的做戏,不断的演绎。
我咽下口腔中翻滚的血腥唾液,“霍老板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听到背后有转动椅子的声响,他似乎站起来,将窗帘拉开,“他也许现在还不爱你,但总有一天会。等那天你为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会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