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城隶属于华南省,但是一个边境外独立所在,政府以那边为中心点规划建立特大沿边城市圈,琵城这两三年的发展突飞猛进,大有赶超华南的趋势,许多富人官宦在华南之外首选落户城市便是琵城,经济水准已经攀升至金字塔尖端,如果纪容恪没有出事,纪氏本打算五月之前在琵城建立娱乐一条街,纪容恪三天前就从琵城回来,可三天时间他都没有回纪氏,如此低调隐瞒自己行踪,看来他的确另有打算,并不想让这边人了解到他是否在华南,
“他回来的事我知道,”
柏堂主说,“我知道您了解,但是容哥这一次不是自己回来的,”
我落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狠狠一紧,揪住毛毯柔软的绒毛,“还有谁,”
柏堂主十分为难,他脸上表情焦急而担忧,“等到纪氏,您问何堂主吧,”
他说完看向窗外一声不吭,似乎不管我怎样逼问,他都不会开口,我也没有逼迫他,那一声姑爷我心里有了数,只是需要一个确认而已,我不知道纪容恪失踪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本以为他会娶丽娜,没想到最后他却成为了一个陌生女人的丈夫,短短一个月时间,他经历生死攸关,又完成了婚姻大事,他娶的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这一次悄无声息回华南又有怎样的目的,他是这世间最大的一个谜团,每一丝头发都藏着秘密,抽丝剥茧层层剖析仍旧看不出里面到底包裹了什么,
车在不久后停在纪氏大门外,天边有一缕微茫的鱼肚白,云层昏沉沉的,雾气很重,车里十分潮湿,大约外面下了寒霜,何堂主站在门口灯下撑伞等候,车停稳后,柏堂主先下去为我拉开车门扶我下车,我站在天空下才知道又开始下雨,小雨中夹着一丝冰雪,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寒冷刺骨,
何堂主迎上来把伞撑在我头顶,他不动声色看了眼跟在我身后的柏堂主,后者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怅惘,我语气平淡说,“他和人订婚了,是吗,”
何堂主一怔,没料到我会主动开口问,我朝前走去,值守的保镖将门打开,我快步行走着,推开了头顶的伞,任由寒风和冰雪拂过我脸颊,耳朵,双手,在霎那间冻得通红皲裂,
我眼前是呼吸吐出来的热气,融化成一团团白雾,拍打在脸上,我进入走廊用力跺了跺脚,把肩膀和头顶挂住的还未完全融化的冰晶抖落,几名副堂主迎面出来,每个人手上拿着一份资料和一把枪,他们看到我立刻停下和我打招呼,我没有理会,直接掠过他们推开办公室大门,
我摸索着墙壁上的灯拧开,纪容恪的两套西装还挂在门口衣架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味,它们似乎在勾起我的忧愁和对过往的眷恋,每次都是在我进入的第一时间便映入眼帘,我记不清这一个多月有多少次看到他留下的东西黯然神伤,心碎不已,他可以消失,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他唯独无法在我的岁月中抹去,他是刻进了我的年轮里,同我日夜不息,
我站在原地失神许久,空气内好像还有他的味道,缭绕在?息,他身影始终挥之不去,来来回回在我视线里漂移,我总是分不清现实与幻象,像傻子一样伸手想要抓,可每一次指尖都只是触摸到空气,再失魂落魄的收起,
我?子有些酸,我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用手掩埋住自己的脸,“他什么时候订婚的,”
何堂主说,“这个不清楚,”
我闭着眼睛,让自己藏匿于一片黑暗中,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防备一切攻击与不美好,然而是我太天真,不管我藏匿在哪里,我都活在纪容恪的强大阴影下,无处可逃,
我这辈子毁在他手里了,我不知道自己甘之如饴,还是无可奈何,总之我一步步深陷其中,不管他对我怎样,我都跳不出这座地牢,
“他一个月前生死未卜,就算吃了灵丹妙药,他也不会康复得这么快,二十天够吗,这算是最好的结果,那么仅仅十天迅速订婚,这可能吗,他不是那么脑袋一热就做决定的人,就算他肯,他准妻子的家人肯吗,对一个来历不明刚逃离鬼门关的男人草率许诺自己的女儿,这家人是疯了,”
“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我抬头看他,何堂主说,“以我对纪先生的了解,别人想动他很难,不管是明还是暗,纪先生的防备与警惕,非常人能达到的水准,可这一次他受重伤昏迷不醒,毫无招架之力,我才相信他有可能被人加害,一个月时间的确不够完成两件大事,所以我们跳出这个圈子看,也许纪先生根本没有受伤,他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下手,可他并不确定是不是他猜测的那个人,他故意装作昏迷顺水推舟,”
我整个人呆住,我两只手僵滞托住脸颊,深陷在他这样的推断中难以置信,纪容恪被那把斧头劈中,是我亲眼看到的,那血,那模糊的伤疤,还有几乎要冲破皮肤的骨头,我也许会看错,但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因为巨痛而渗出的汗珠怎么造假,他从倒下就在我怀里,我寸步不离,他一切举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百思不得其解,蹙眉盯着桌上一盏台灯愣神,何堂主忽然喊了我一声,“冯小姐,”
我回神看他,他站在我面前踌躇半响,小心翼翼观察着我脸色,然后从喉咙艰难挤出一句话,“纪先生…不是订婚,而是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