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和其同僚坐在厅中左右两排,或年长、或年幼的脸上依稀流露几分痴迷或垂涎的神色。
而他,面对这幕活色生香,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衣下更是毫无知觉。
舞姬们像蝴蝶一般飞来飞去,看久了竟觉眼花心烦。
景苍揉揉眉心,思索要不要散宴。
“殿下,小人来迟。”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景苍抬头,一个身着墨绿华服的年轻男子缓缓走进,向他行礼后,又依次朝太守等人欠身。
“逆子,来得这样迟,还不快入座!”太守朝来人喝道,“扰了殿下的雅兴,看我不剥你的皮。”
“是是是。”太守公子点头,回头朝门外伸手一笑,“我今天也是带殿下的救命恩人——虞大小姐过来见见世面。”
众人侧目。
只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搭着太守公子的手娉娉婷婷地迈进来,她黑发如瀑,散在肩上,鬓侧簪了朵红艳芙蓉,瞧着像刚折不久,花瓣上的露珠,在明亮的灯光下如水晶随步子一晃一晃。
满厅舞姬一刹那被映衬成胭脂俗粉,这少女美得像她鬓间芙蓉化成的妖精。
虞绯规矩地朝众人见礼。
太守率先回过神,“虞小姐既是太子恩人,那便是我府上贵客,快请上座。”示意下人引她去太子右下方入座。
原座那人赶忙起身,虞绯拉拉太守公子衣袖,小声道:“你和我一起。”
太守公子望了老爹一眼,太守觑着景苍平静的面色,迟疑片刻,点点头。
两人坐在景苍右下边,他一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丝竹歌舞又起,大厅里充满欢乐的气息。
太守公子拈了一颗青皮葡萄送到虞绯眼前,虞绯瞄了一眼景苍,故意用黏死人不偿命的声调道:“要哥哥喂。”
太守公子眉开眼笑,仿佛身子都酥了,体贴地剥去葡萄外皮,欲填进她口中。
虞绯也非常配合地伸长脖子、张开小嘴。
遽然,大厅上首传来一声响亮的拍案,瓷壶酒盏被震得“噼里啪啦”摔落在地。
“殿下,怎、怎么了?”
太守慌忙起身,大着舌头弯腰询问。
景苍抚额闭目倚着靠椅,如醉酒般。
霍刀眼观鼻、鼻观心,圆场道:“殿下饮了些酒身体不适,宴会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虞绯故作遗憾地叹息一声:“我本来还想多看一会儿漂亮姐姐跳舞。”
她起身,拈起一颗青皮葡萄,笑吟吟地看向景苍,“殿下吃葡萄吗,尤其青皮的,听说最是解酒。”
景苍倏地睁开眼睛,乜着虞绯。
她哪是提议吃果子解酒,而是明晃晃地提醒,他曾被她强吻过,还被迫吞下她喂的一颗果子。
如果刚刚他不拍案阻止,她就会含着别的男人的手指,吮下一颗葡萄果肉。
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前几日跪在他身前求欢,一眨眼便偎在别人肩侧,黏黏腻腻地说“要哥哥喂”。
她就这么饥不择食?非要男人持剑相对才肯老实。
景苍不由想起梦中她嵌他身上死去活来的模样。
“殿下不喜欢吃葡萄就算了。”太守公子觑着太子阴晴不定的脸色,他的眼神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浓重乌云,似想把虞绯席卷溺死,又似想把她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