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万云曰:“然则少林之实力如何?”
白鹤道人曰:“少林派中,有名洪熙官者,乃至善禅师之弟子,即杀白眉道人与冯道德之凶手也。洪熙官除外家功夫及轻身技术之外,内家功夫,茫然不识,但其拳棒,则颇有独到功夫也。”
邱万云曰:“洪熙官之名,弟已闻之久矣。不过弟有一种感觉,武林之中,若只懂外家,不谙内功,此乃皮毛之学而已,故弟虽未尝见过洪熙官,但由此推断,彼亦花拳绣腿之流,不足惧也。”
白鹤道人曰:“除洪熙官外,有一个少林和尚曰色空者,本为长江独脚大盗,精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且擅水上登萍技术,三十年前,在长江一带,颇负盛名,所谓过江龙张猛,即是此人。其后,张猛在少林落发为僧,法号色空。此人之技,似比洪熙官略胜一筹也。”
西玄道人曰:“此人,我在三十年前,亦已闻其名矣。彼时拦江截劫,为患行旅,不料三十年后,仍然恃技凌人,在此肆虐,其罪实无可逭矣。”
邱万云曰:“此人内功,只得金钟罩铁布衫,是内功中之初步耳,亦不足畏。请问除此两人之外,尚有谁人?”
白鹤道人曰:“尚有一个老隐士曰杜孟公者,向隐居于本山杜鹃林中,携男女两孙而居,自号杜鹃林主。此人年已六十余,前曾有罗汉千斤闸之技,且有白龙剑一口,专破内家功夫,甚为利害。不过贫道略施小计,把其白龙剑取来。前几月,杜孟公来攻,贫道即以白龙剑破其千斤闸,而断其左臂,今虽痊愈,而实力大减,亦不足惧也。”
邱万云曰:“白鹤师弟不是亦负有千斤闸绝技者,因何左腕亦遭人所断,岂又为白龙剑所害者欤?”
白鹤道人叹曰:“鞋!贫道初与少林弟子交手之时,一时不察,遂为其所伤,致内功被破,诚属千古遗憾也。少林派中,除洪熙官、过江龙之外,尚有洪熙官之子洪文定。彼虽不识内功,但轻身功夫,精到非常,有一套飞鹤手拳法,快捷迅速,专攫敌人双目,千斤闸遇之,鲜难幸免,昔年白眉师兄便丧身于彼飞鹤手之下,他日遇此小子,不可不慎防也。”
邱万云曰:“白鹤师兄之言是也。洪熙官、过江龙、杜孟公,我亦毫不畏惧,独是此小子,要谨慎提防,万一疏忽,便遭毒手矣。”
白鹤道人曰:“少林派中,除此数人之外,尚有陆阿采、胡亚彪、周人杰及杜孟公之男女两孙杜鹃儿、青儿,均属外家人马,除外功外,只懂轻功皮毛。余子碌碌,皆属自郐以下矣。”
言至此,黄龙道人曰:“白鹤师兄,前日之战中,少林派中发现一人,年约三十余,所持单刀,白光闪动,令人目晕神迷,寒风飒飒,使人毛发尽竖,其利害尤胜于白龙剑。此人姓甚名谁,此刀究竟什么名字,来历如何,须详查明白,方可动武,比较万全也。”
白鹤道人曰:“黄龙师弟不提起此人,我几忘之。”
白鹤道人言未毕,西玄道人插言曰:“此人我识之,乃峨嵋山赵龙弟子郝洪波也。赵龙精轻功,在长江上流,涉水如履平地,专门劫掠行旅,乃一江洋大盗也,近年来收山,隐于白帝城外云雾山上。郝洪波乃其门徒,继承其师遗业,亦干打家劫舍生涯。其所持之刀,名水月刀,乃战国时莫邪所铸,三国时为张翼德所得。张翼德死,此刀流于嘉陵江中,距今已历千余年矣。赵龙有一夜,于星月交辉之中,睹江中有一度白光冲天而起,奇之,潜入水底,取得此刀,乃名之曰水月刀,持此刀横行长江十余年,自号峨嵋大侠,川省之人,个个皆知者也。”
白鹤道人曰:“此刀之功效如何,西玄师弟亦知之否?”
西玄道人曰:“据贫道所知,此刀并无新奇之处,不外钢铁好,锋芒露,削铁如泥,吹发立断而已。我想必不及白龙剑能破内功也。”
邱万云曰:“然则郝洪波之技,造诣如何?”
西玄道人曰:“技击高强之人,必不肯干此打家劫舍之事,由此便可证明此人亦属花拳绣腿之类。贫道并非夸口,来日与少林派再会之时,先取此人,夺其水月刀以献于各位之前如何?”
白鹤道人曰:“若此,则大佳。前日与彼交手时,贫道觉其刀不同凡品,不免心存疑虑。若西玄师弟,能夺其刀过来,则我等威胁尽除,胜券必操矣。”
邱万云曰:“以今白鹤道兄之言看来,少林派之实力,并不雄厚,不过人数比我等略多而已。贫道今有一计,必可战胜少林者。”
众人急问何计?邱万云曰:“少林派中人,素以英雄自命也。自命英雄之人,必有多少假仁假义。我等利用此点,约洪熙官等到来,在飞云岭下比武,以一对一,先择其最强者而杀之。彼等格于江湖义气,必不敢以众敌寡,必为我等各个击破,此以少胜众之法也。”
此言一出,众人均拍掌称妙。白龙英慨然起立曰:“师弟不才,愿单战洪熙官。洪熙官小子,自命英雄,并无实学,弟自问一根八卦枪,必能置之死地也。”
白鹤道人曰:“白师弟之枪法不弱,当可胜洪熙官而有余。除洪熙官外,最顽强者,乃为过江龙与杜孟公,谁人愿敌之?”
邱万云曰:“贫道愿与过江龙一战。”
白鹤道人曰:“万云师弟既战过江龙,贫道愿与杜孟公拚个死活。至于洪文定,则由黄龙师弟当之。若少林派不顾信义,全体来攻,我等亦全体对抗,且向江湖人士,公布其不守信义之罪行,少林派之名,将扫地尽矣。彼等必不敢出此也。”
众人皆以为然,当即推定邱万云执笔,写了一封信,约少林派洪熙官等,于来日午刻相会于飞云岭下,酥醪观前,共比武技。信即写起,交由小道童,送到杜鹃林。
洪熙官、郝洪波等,大胜龙门派后,退回杜鹃林休息,以此次虽然获胜,杀毙廖空空,但尚未夺回白龙剑,美中不足,因此派人四出侦查,务要查得白鹤道人踪迹,夺回白龙宝剑,不料一连多日,仍无朕兆。
是日,洪熙官等,在杜鹃林内,共谈追缉白鹤道人之事,忽杜青儿入报,谓门外有一小道童,送一信来。杜孟公即命道童入,呈上书信。杜孟公与众人拆而阅之,则龙门派挑战之信也。
其信曰:“少林派洪熙官、杜鹃林主杜孟公英鉴。前日黄野人庵之战,贵派人士,的确英勇过人,以致敝派廖空空,惨遭毒手。贫道细思前日之战,贵派之胜,并非武技过人,实因暗施诡计,火攻奇袭。此种行为,虽胜不武。贵派自命为天下英雄,素以义气为重,今特书上台端,请于明日午刻,到飞云岭上,酥醪观前,个别比较武技。刀枪剑戟,任由选择。如何之处,尚祈见覆是荷。白鹤观主持白鹤道人启。”
众人阅罢此信,过江龙曰:“白鹤道人约我等前往较技,必有诡计在内也。”
洪熙官曰:“非也,此乃龙门派势穷力蹙之表现而已。前日之战,廖空空战死,龙门派之实力,更见薄弱。以人数比较,不及我派,束手无策之余,乃约我等个人比武,而欲以白龙剑取胜。我派今有水月刀在此,正好将计就计,乘机夺回白龙剑也。”
杜孟公等均然其言。洪熙官乃执笔写字于信末曰:“既蒙相邀,当依时领教。少林洪熙官覆。”写毕,交道僮带回白鹤道人。
白鹤道人大喜,即令各人磨洗军器,休息精神,准备明天应战。
翌日早晨,洪熙官等梳洗完毕,换过衣服,早餐已罢,束上绉纱带,带齐军器。濒行,洪熙官吩咐各人,今日之战,乃个别比武,切不可以人多敌人少,致贻龙门派攻击口寔,谓我少林派缺乏义气。各人唯唯。
是日,洪熙官腰挂宝剑,郝洪波则持水月刀,其余杜孟公、过江龙、洪文定、陆阿采等,各执刀杖棍棒。一行十人,浩浩荡荡,直奔飞云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