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前方不远处,赫然又是一间陈旧瓦房,但不管是李从珂还是燕蔷薇,都在第一时间看出了它与小镇上普通民居的不同。
最具代表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木门正上方悬挂的一块浅红色牌匾,虽被白雪覆盖了大半,但以李从珂和燕蔷薇的眼力,还是能从中辨别出些许字迹。
“一横两竖草字头,难不成是个花字,这户人家的姓氏?”
燕蔷薇话音稍落,车中的李从珂便已出声道:“的确是草字头,但不像是个花字,更不像是姓氏。除了贵族世家之人居住的宅院外,你见过哪个小户人家专门将自己的姓氏刻在牌匾之上,高高挂起的?”
燕蔷薇点了点头,似是觉得有些道理,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过后右脚突然横摆一步,荡起地上积雪,有平沙飞雁之势,不过她才刚刚做出这番架势,未来得及动用真格,车内的李从珂就猛然咳了一声,再度言道:“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你早已入了我家的门,以前那些野丫头的脾性,该收敛的还得收敛。”
燕蔷薇幡然醒悟,回头对着马车方向会意一笑,故作柔声道:“是,相公言之有理,妾身谨记。”
两人的交谈声并不算大,但小镇本就不阔,此处地段又太过靠北,远离中心,兼风雪时节,环境自然显得清幽。
故而对照之下,若是这瓦房中有人居住,此时此刻,很难不会注意到他们。
咯吱!
果不其然,燕蔷薇还未凑上前去敲门试探,那扇木门就已被人从里面打开,发出如风箱拉扯的刺耳声音。
随着声音走出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衣着厚实,五官并不出众,甚是普通。
她的笑容却很特别,宛如黑夜里的星光,大雪下的明火,萦绕着说不出的柔和与温暖。
虽是听闻李从珂与燕蔷薇的交谈声音才出门一看究竟,她观察最久的却是马,其次是车,最末才是人。
使用易容之术后的燕蔷薇看上去显然不再是貌美的年轻女子,眼角两颊等处都刻意添加了皱纹,不过分明显,却也能造成上了一定年纪的假象。
联系起她方才依稀听到的只言片语,她对燕蔷薇的称呼自然不会是姑娘。
“夫人,还有这辆马车,似乎都不属于本镇吧。”
闻言,燕蔷薇很快颔首回应,大方承认。
中年妇人于是问道:“那不知夫人是哪里人氏,又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燕蔷薇道:“我本祖籍天水,成亲之后便徙至武陵,至于为何来到此地,也是说来话长,曲折颇多,一时半会儿难以述尽。现如今我夫妇二人饥寒交迫,身上钱财也所剩无几,我瞧姐姐面善,是个好人,能否先行将一些吃的给予我们,来日我们回到家中,再遣人来结清银两。”
兴许是许久未曾听到“姐姐”这个亲昵称呼,中年妇人脸上笑容突然更甚,对燕蔷薇道:“夫人既然愿意称我这乡野村妇一声姐姐,我也不能缺了礼数,且将你家相公唤出来,随我进屋,吃些热面饱腹驱寒吧。”
“这。。。。。。姐姐有所不知,我家相公自幼体弱多病,前些日子又不幸感染了风寒,病胜于饥,暂时还不方便出面。姐姐若是诚心想要帮我,我这里还剩些草药,你将它们煎煮成汤,我再喂他服下,至于吃的,姐姐只需给些赶路用的干粮即可。”
“染上了风寒?哎呦,那就更不能只吃干粮了,大雪天的不喝点热汤暖暖身子怎么行?这样吧,你将草药交给我,我让我家那位去煎熬,控制火候,我自己就去给你俩下两碗热面。”
燕蔷薇本欲再言,车内的李从珂却是抢先道:“如此,便有劳这位大姐了,待我病情好转,脱离窘境之后,必定好生答谢。”
中年妇人望着车厢方向,微笑道:“言重了,我们这样的山野小民,大事做不了,小事嘛,能帮就帮,毕竟谁都有困难的时候,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
“天底下,像大姐这样的热心肠人已不。。。。。。咳咳!”
话未说完,车厢内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燕蔷薇自然是立时浮现出担忧之色,当下快步跃至车上,缓缓掀开帘布一角,探入半截身子,不过还未开口关切询问,就通过李从珂的眼色明白了接下来应该作何举动。
“相公的病情还真是不容乐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