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再对,余因言:「王觌收用,实慰公议。陛下践祚以来,所用人材无不合人望,中外无不欣悦。」至帘前亦以此陈之,又言:「董敦逸、陈次升、孙谔皆京、卞所逐。」太母咨嗟久之。蒋颖叔亦和之云:「敦逸等皆无罪,但为京等所文致。」余又言:「管军中自来须除一军班中人在内祗应,近日资序合入人至少,有徐和者,为大名都监、带遥团,当稍迁作钤辖,渐可准备进用。又有边宁者,亦行门,然人材差不及和。曹诵曾与和同官,亦称晓事。」上云:「甚好。」且更于帘前开陈,太母亦深然之。
上是日又问李邦直罢政事,蒋云:「臣在开封勘合田嗣宗者,云真明出现。」上问:「嗣宗何人。」余云:「清臣姑之养子。」因言:「朝廷多取信刑狱,然狱词难信,捶楚之下,何求不得?清臣缴词,宗简云不曾相见,而词亦以非其笔迹。臣以人情度之,清臣为大臣,岂敢诈为此简?然嗣宗既不承服,清臣亦无以自明。」蒋云:「先帝亦言:此事本于清臣无害,但不合忙着文字太多,故不免失实。」上云:「嗣宗亦凌迟?」蒋曰:「然。」上又云:「又有张天悦者,止于诋毁章惇,遂伏法,若更有言及上,何以处之?」余云:「黄履曾有文字救天悦,然疏上差迟,天悦已伏法矣。」上哂之。【又徐铎状见之《编类》,蹇序辰所编《奸臣事迹》,寻得旨进入。是日,韩忠彦、李清臣、蒋之奇等正谢,遂赴景灵,二府皆早出。是日,韩忠彦留身曲谢,至帘前不留,疑忘误也。蒋之奇上前、帘前皆留曲谢。】
是日,秦希甫送吏部。又以元子庆诞,随龙人并推恩,御药刘瑗遂寄延福宫使、晋州观察使,乃前所未有;阎守懃遥刺,李彀遥团,余诸司使副以下十余人,皆中批也,瑗等各更减二年半磨勘。
熙河将官刘钊阵亡,有壻大将军仲皖,乃宗室,乞改一官,当除遥刺;又乞一堂妹夫推恩,皆未有前比,以死事特从之。【是日,旋除京东,而君佐徙江西,三省处之,似未允也。】
壬戌,同呈瞎征蕃字,乞金字牌印,不行。夏人乞遣使赐誓诏,熙宁五年誓诏亦止付来使,不曾遣官,令延安以故事牒报宥州。又以天宁节名令雄州牒报北界。
再对,取入内侍省以本省额百员,而管止三十员也,兼熙宁有此例。
又密院编类到章疏净册,并录送三省者及草副本,并进纳入内。上尝谕云:「三省所进编类章疏,悉已于福宁烧钱炉中焚之矣。」唯密院未进,故亦进纳,因言:「三省所进但净册尔,虽已焚之,而元本及副本皆在三省。」上令谕韩忠彦,今不须商量,但因奏事面陈便可指晖。【以忠彦云:「初欲尽进,而同列议未合故也。」】
癸亥,同呈河州修安乡城桥,开厢禁军等并五百特支。
再对,免陕西、河东今年保甲冬教一次,恐流冗未肯归业故也。
又以李珫知代州。【狄谘卒。】陈安止河北沿边安抚副使,王复河东同安抚。珫比奏对颇为上称,兼尝为益钤,与代州等路一般也。甲子,孝章忌。乙丑,同呈兰州修把拶度桥,开军兵并五百特支。【亦通湟州渡也。】又环庆走马言,探使人入西夏,探到降羌赵怀明,却遣人结约西界,欲逃归,及破新城寨为内应。御批令三省、密院速参议闻奏。是日,韩忠彦、李清臣、蒋之奇如谢,许将受北郊誓,黄履在告,唯余及惇、卞同对。因言:「先朝已曾有言怀明欲叛归,盖西人用反间欲害之。怀明归汉,官爵赐予待遇优厚,自谓西夏国主所不及,必无反叛之理。兼庆帅苗履亦有奏云:『西人用间,称其欲叛,有图害之意。然近因筑新边,移第四将李浦于定边城驻札,却乞移归怀安镇,令照管怀明一行部族。』密院已依奏施行,讫此无可疑者,但当令苗履待以恩信,令知朝廷及帅臣待遇不疑之意,及多方安存照管,勿令生疑贰足矣。」上及帘中然之。晚遂与忠彦等同作圣旨,依此行下。
丙寅,旬休。
乙丑日独对,因言:「近岁执政、侍从、台谏例多阙员,自陛下践祚以来,收用人材,今皆充足。臣衰残疾病,于此时可以乞身归老山林。」上云:「卿极强健,何可言去?」余云:「臣待罪政府已七年,方陛下践祚之初,预定大议,在臣遭遇,可谓千载一时,非不怀恋圣世,然臣立朝粗知义理,于此当知进退义。若不知进退如章惇辈,强颜苟安于此,岂唯于臣义分未安,陛下亦安用此无耻之人,置之左右?」上但云:「卿预定策,兼朝廷倚赖,何可去?」余云:「臣今日亦未敢启口,俟山陵升祔后,乃敢有请,然不敢不预奏陈。臣于帘前亦不敢敷奏,但略陈于陛下前,望陛下照察。」遂退。
五月丁卯朔,入临奉慰如常仪。【是日,韩忠彦再留,至帘前亦留身。】
戊辰,同呈贬王瞻诸卫将军,房州安置,【王瞻之贬,上以为轻,而太母亦云:「自尔必宁静矣。」】王厚率、监随州酒。以雷秀权湟州,姚雄、康谓皆如故。以先有旨罢瞻、厚差遣,而熙河乞留,又姚雄免湟州,故有是命。且以瞻、厚盗取青唐府库,及诛首领九人而财产皆不见事,卞、将更不推治,姑薄责而已,仍告谕将士原委。
又鄜延走马言:排门抄札人户、牛具,令自备种子耕新田。惠卿以为边籴阙绝,不得不尔,然与元奏请「不得抑勒及经略司举劾」指挥,皆违戾。惠卿放罪,将副各罚二十斤,提举弓箭手石丕放罢。
泾原奏有西人乙山投来。令放回,仍约束将佐今后不得收接。
再对,以徐和、边宁权发遣钤辖,以备除管军也。又令张庭坚乘递马赴阙。
章惇初言青唐事是密院从初行遣之语。余云:「青唐莫是孙路以私书与公往来经营?密院降旨,令不得过有所图,公以书告胡宗回云:『不得过有所图,乃子宣之意尔。』余寻答宗回以『私书不可信,须依朝旨乃便。』故宗回仅得保全,不尔,几为张绚、孙路矣。余当时力陈,以谓天下四海之富,安用乘其扰攘,夺有此荒远之地将何用?与公回相折者数矣。黄安中亦曾论云:『休与他争,尽教他建州郡。』盖安中闻公等于先朝前有语尔。」卞云:「当时公实有此语。」余云:「当时三省有一人见助者,亦应不至此。」师朴云:「公议论如此,何不遂贬瞻、厚?」议遂定。既而检视张绚初奏,王瞻约结青唐、邈川部族,谋诛瞎征,朝廷罢绚帅,令于秦州听旨,以孙路代之,仍约东路如末得青唐头目的确要领,不得举动,若别开边隙,猝不可了,或别致败事,并重行无宪。密院行遣无所误,路不遵朝旨,以私书与惇,谋逼逐溪巴温,据青唐,西蕃寻便作乱,所在聚集,边患至今不了,又数败事,皆惇、路违朝旨所致。众乃释然。余云:「不斩张绚,不足以谢一方。」【是日,李清臣留身曲谢。】
己巳,章怀忌。
庚午,同呈胡宗回辞宝文阁学士及对赐。得旨:以宗回昨到本路,排日移文催促王瞻入据青唐,显属不当,特依所乞。【以五表乞罢恩命也。】
再对,以密院前后了诸路赏功九十余人,今未了者止十三处。以之奇曲谢,上令催赏功文字,云住滞颇多,仍令勿言上旨也,故以此进呈。辛未,重午假。壬申,夏至暇。癸酉,同呈河东人夺西界马已毙。从初不曾申报,令具职位、姓名申院施行讫,牒报宥州。以宥州移文理索故。
再对,差李许、曹诱馆伴吊祭副使。
又降府界第五将军都指挥使,不伏将官,决率众摒赴提点司,降都虞候,下名、节级、良行为首皆降配,副将王嗣祖对移第七将。
是日,同三省批旨,令同议复瑶华位号。先是,师朴遣跂来云,因曲谢,上谕以欲复瑶华,令与余等议,若余以为可,既白邦直。俟再留禀,乃白三省,且云:「恐有异议者。」答之云:「此事固无前比。上亦尝问及,余但答以:『故事,止有追册,未有生复位号者,况有元符,恐难并处,今圣意如此,自我作古,亦无可违之理。」若于元符无所议,即但有将顺而已。三省自来凡有德音及御批,未闻有逆鳞者,此无足虑,但白邦直不妨。」跂云:「若此中议定,即须更于上前及帘前再禀定,乃敢宣言。」至四月,再留,不易前议。师朴遂以白三省,因相率至都堂行次,师朴云惇言:「从初议瑶华法时,公欲就重法,官不敢违。」及至都堂,惇又云:「当初是做厌魅法,断不得,虽造雷公式等,皆不如法,自是未成。」余云:「公既知如此,当初何以不言?今却如此论议,当时议法论罪,莫须是宰相否?余当时曾议,依郭后故事,且以净妃处之,三省有人于上前犹以为不须如此。其后又欲贬董敦逸,余独力争,得不贬,此事莫皆不虚否?今日公却以谓议法不当,是谁之罪?」惇默然。余云:「此事且置之。今日上及帘中欲复瑶华,正以元符建立不正。元符之立,用皇太后手诏,近见有旨,令蒋颖叔进入所降手诏,乃云是刘友端书。外面有人造文字,皇太后并不知,亦不曾见,是如何?」惇遽云:「是惇进入,先帝云已得两宫旨,令撰此手诏大意进不?」余云:「手诏云『非此人其谁可当』,皆公之语,莫不止大意否?」惇云:「是。」众莫不骇之。卞云:「且不知有此也。」余云:「颖叔以为皇太后手诏中语,故着之麻词,乃不知出自公。」颖叔亦云:「当时只道是太后语,故不敢不着,今进入文字,却照验得刘友端书,皇太后诚未尝见也。」惇顽然无作色,众皆骇叹。是日,余又言:「此事只是师朴亲闻,余等皆未尝面禀,来日当共禀知,圣意无易,即当拟定一圣旨进呈。」遂令师朴草定云:「瑶华废后,近经登极大赦及累降赦宥,其位号礼数令三省、密院同详议闻奏。」遂退。晚见师朴等,皆云:「一勘便招,可怪!可怪!」五日,余出城东。六日,遂以简白师朴云:「前日所批旨末安,当如今日所改定进拟。」师朴答云:「甚善。」然尚犹预。七日,余云:「所拟批旨未安,有再改定文字在师朴处。」师朴出之,众皆称善,今所降旨,乃余所改定也。是日,上面谕,帘中欲废元符而复瑶华,余力陈以为不可:「如此,则彰先帝之短,而陛下以叔废嫂,恐未顺。」上亦深然之,令于帘前且坚执此议。【上又欲先宣召元佑。】众谓两存之为便,上又丁宁,令固执。卞云:「韩忠彦乃帘中所信,须令忠彦开陈,必听纳。」忠彦默然。及至帘前,果云:「自古帝王一帝一后,此事系万世论议,相公以下读书不浅,须论议得稳当,乃可行,兼是垂帘时事,不敢不审慎。」语甚多,不一一记省,众皆无以夺。惇却云:「臣思之,亦是未稳当。」众皆目之,师朴遂出所拟批旨进呈,云:「且乞依此降指挥,容臣等更讲议同奏。」许之,然殊未有定论。再对,余遂云:「适议瑶华事,圣谕以谓一帝一后,此乃常理,固无可议。臣亦具晓圣意,盖以元符建立未正,故有所疑。然此事出于无可奈何,须两存之乃便。章惇误晓皇太后意旨,却以复瑶华为未稳当。此事本末,误先帝者,皆惇也。前者,皇太后谕:蒋之奇以立元符之手诏,皇太后不知亦不曾见进入,乃是刘友端书写。臣两日前对众语惇云:『昨以皇太后手诏立元符为后,皇太后云不知亦不曾见,及令蒋之奇进入,乃是友端所书,莫是外面有人撰进此文字否?』惇遽云:『是惇进。先帝云已得两宫许可,遂令草定大意。』手诏云:『非斯人其谁可当』,乃公语也。之奇亦云:『当时将谓是太后语,故着之制词。』惇云:『是惇语。』众皆骇之。惇定策之罪,固已大,此事亦不小,然不可暴扬者,正为先帝尔。今若以此废元符固有因,然上则彰先帝之短,次则在主上以叔废嫂未顺。故臣等议,皆以两存之为便,如此虽未尽典礼,然无可奈何,须如此。」太母遂云:「是无可奈何。兼他元符目下又别无罪过,如此甚便。」余云:「望皇太后更坚持此论,若稍动着元符,则于理未便。」亦答云:「只可如此。」上又尝谕密院云:欲于瑶华未复位号前,先宣召入禁中。却当日或次日降制,免张皇,令以此谕三省。众亦称善。余云:「如此极便,若已复位号,即须用皇后仪卫召入,诚似张皇。」上仍戒云:「执元符之议及如此宣召,只作卿等意,勿云出自朕语。」及至帘前,三省以中语未定,亦不记陈此一节,余遂与颖叔陈之,太母亦称善。退以谕三省云:「适敷陈如此,论已定矣。」遂赴都堂同草定奏议,乃余与元度所同草定,师朴先以邦直草定示众人,众皆以为词繁,不可用,遂已。师朴先封以示余,余答云:「瑶华之废,岂可云『主上不知其端,太母不知其详」,又下比于盗臣墨卒,皆被恩,恐皆未安尔。【是日,有内侍省高品白谔,诣殿庐中纳副封,云有奏言,乞皇太后不候升祔还政。余云:「此事当与三省商量。」众议云:「不须进呈。」谔云:「御药李偁见差监管,不许朝参。」】是日,太母闻惇自认造手诏事,乃叹云:「当初时谓友端稍知文字,恐端所为,却又是他做。」余云:「皇太后知古今,自古曾有此宰相否?」颖叔亦云:「惇更不成人,无可议者。」【是日,太母谕向緈卒。】
甲戌,同呈西安州天都、安羌寨赏功。范纯礼辞恩命,不允。
瑶华议上,谕令札子与内东门,令以九日宣召瑶华入内。遂同赴都堂书奏议,即事进入,又札下内东门,令不得张皇漏泄。寻批奏议送三省,依奏。再对,上问奏议何人所草,余对以实,又以昨日帘前奏对之语奏知,上称善。【是日,略以白谔所陈白上,仍云:「更不敢进呈。」
乙亥,同呈奏议,以十日鏁院降制,复为元佑皇后。
又呈孙咸宁、张若讷与依常法叙官。
再对,以张永鉴、李嗣徽句当皇城司。
颖叔退,余留身言:「累蒙宣谕,以章惇且欲隐忍至山陵后,固已具晓圣意,然思虑所及,不敢不陈。惇于定策之初,宣言不当,今从灵驾西行,往返几一月,而诸王亦皆从,及从政、熙辈又亦俱行,惇麄疏暴率,语言举措动或非理,其它虽未敢有所妄作,万一于王府有一言交通,为朝廷所知,恐不可掩覆,若稍施行,则于陛下兄弟之间,未免伤恩,此不可不虑。」上矍然云:「太后亦虑及此,近差一二承受内臣往从政处,皆亲信之人,亦欲察其所为也。」余云:「陛下尝宣谕:『陈瓘累累煎迫』,此非独瓘之言如此,盖众议皆然。瓘尝乞以亲王为山陵,亦实有秦王、雍王故事。」上云:「亦知有故事,然卫王字亦不识,却恐做不得。兄弟间事不欲尽言。蔡王尤不循理,亦颇有污秽事,太母深病之,作亲王却多在殿侍房中出入,以此亦深忧之。」余云:「惇于定策之际失言,今日陛下于蔡邸尤当留意防检。使不陷于有过之地,终始保全无他,乃为盛德之事。然则西行何可不虑。」上云:「当更遣人防察尔。」余云:「事既如此,无可奈何。恐近下内臣无补,内东门御药有可辍者,得一二人偕行甚便。」上云:「且更帘前开陈。」余又言白谔乞还辟事,余云:「以太母故,薄责可也。然施行不可过。」上然之。余又言:「此亦非独白谔之言,外议有云,陛下已生子,皇太后弄孙,无可垂帘之理。」【臣下亦颇有愧于谔。】上云:「此事本非他所欲,是自家坚请他同听政,他又已有手诏,于升祔后还政,亦止一两月事。」余云:「事理固然,手诏又已颁告天下,何可改?然事亦有可虑者,宣仁圣德方严,非贪恋政事者,然终身不能复辟,盖为左右所夺耳。今日垂帘,太后殿中近习气焰有过于陛下左右之人者,一旦还政,岂不冷落?万一此辈妄生意见,太母有一言,则陛下难处,须预防之。」上云:「此理固有之。然太母不信此辈语言,必不至此。」余云:「虽然,不可不察也。」上然之。余云:「臣更有一事,不敢不尽愚忠。升祔后既还政,则便须分画分明,若事须与闻,则恐未便,须事初便画断乃可。」上云:「既还政,自不当更与闻外事。」余云:「虽然,须事初便画定,若语及外事,则于从事之际未免掣肘,若以渐疏杀,则于恩意间不足,不若一切画断,则事定矣。」上云:「固须如此。除亲王、公主间事或有可商量,余外事岂可更白。」余云:「圣虑如此先定,甚善。然须事初便如此分明,处之乃便。」上深然之。余又言:「臣于陛下践祚之初预闻大议,在臣遭遇,可谓千载一时,臣所以区区倾吐肺肝,裨助圣虑。然臣已不为近习所悦,若此语一漏,臣无措身之地矣。」上云:「此何可漏,前日事已是如此。」【上此语余不敢再请,然察其语,乃昨命相之事也。】余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愿陛下更赐垂意,此语稍漏露,臣实无所措身矣。」上云:「会得,会得!此岂可漏也。」及至帘前,亦留身,具以惇及王府事开陈,太母云:「枢密思虑及此,何以处之?」余具以上前语敷陈,太母云:「内臣畏都知押班,谁敢检察他?恐不济事。若不令蔡邸从灵驾西行如何?」余云:「圣虑高明,非臣所及,如此,何善如之。然独不令蔡邸行,恐有迹,定王更年小,若两人者皆免行,则无迹矣。」太母云:「甚善。兼他两人皆未出居外第,但以此为言可也。」余称善而已。颖叔疑独留,亦略以此告之。
是日,瑶华以犊车四还禁中,至内东门,太母遣人以冠服,令易去道衣,乃入。中外闻者莫不欢呼。
丙子,旬休。是夕,鏁院降元佑制,但以中书熟状付学士院,不宣召。初议复瑶华,余首白上:「不知处之何地?」上云:「西宫可处。」余云:「如此便。【外议初云,东宫增创屋八十间,疑欲以处二宫,众以为未安。】缘既复位,则于太母有姑妇之礼,岂亦处之于外?」上亦云然。太母仍云:「须令元符先拜元佑答拜,乃顺。」又云:「将来须令元佑从灵驾,元符只令迎虞主可也。」方患无人迎虞主,今得此甚便。又谕密院云:「先帝既立元符,寻便悔,但云『不直,不直!』」又云:「郝随尝取宣仁所衣后服以被元符,先帝见之甚骇,却笑云:『不知称否?』」又云:「元佑本出士族,不同,初聘纳时,常教他妇礼,以至倒行、侧行皆亲指教,其它举措非元符比也。」又称其母亦晓事。二府皆云:「王广渊之女也,神宗尝以为参知政事。」余亦云:「当日亦不得无过也,唯太后知之。」太母云:「自家左右人做不是事,自家却不能执定得,是不为无过也。」余云:「皇太后自正位号,更不曾生子,神宗嫔御非不多,未闻有争竞之意。在尊位岂可与下争宠。」太母云:「自家那里更惹他烦恼。然是他神宗亦会做得,于夫妇间极周旋,二十年夫妇不曾面赤。」余云:「以此较之,则诚不为无过。」颖叔亦云:「忧在进贤,岂可与嫔御争宠。」太母又对二府云:「元符、元佑俱有性气,今犹恐其不相下。」余云:「皇太后当更训敕,使不至于有过,乃为尽善。皇太后在上,度亦不敢如此。」太母云:「亦深恐他更各有言语,兼下面人多,此辈尤不识好恶。」三省亦云:「若皇太后戒饬,必不敢尔。」太后又云:「他两人与今上叔嫂,亦难数相见,今后除大礼、圣节、宴会可赴,余皆不须预,他又与今皇后不同也。」二府亦皆称善。其它语多,所记止此尔。【是日,余欲留身,既谕二王不西行,遂已。】
丁丑,同呈泾原奏,王瞻以青唐府库物借将佐、士卒,得熙河牒,令收索,恐恩归瞻,怨在朝廷。奉旨:应汉、蕃士卒所借,并除放;将佐并拘收;差使以下听于请受内立分数克纳。
又令陕西、河东缴纳招纳西人空头宣札。
再对,以内侍省奏,白谔言事及诣密院陈述,乞责降远小监当,得旨依。至帘前,太母云:「本欲不施行,但上意如此,谔乃圣瑞殿中人,简王之师父也,教导简王极不近道理。」颖云:「如此,即更有情。」是日,垂拱再对,上遽顾余云:「二王更不令从灵驾西行,只卫王去,蔡王免行,圣瑞已喜,本不欲令去也。」余初欲留,以十九日帘中语奏知,既宣谕,遂已。
是日,龚夬、陈瓘上殿。先是,闻两人者击卞甚急,上旨令同对,当降文字出,既而以无例同对,遂同日请对而已。又云:二人者尝叩上云:「早何以不出?」上云:「聚而后出。」又云瓘初欲击卞,先白上云:「臣欲击卞而未敢。」问云:「何故?」瓘云:「外议皆恐卞去则京进,以是未敢发,若用京则不若存卞也。」上摇首云:「未尝有此意。」瓘云:「圣意虽尔,帘前如何?」上云:「亦一般。」瓘云:「如此,臣乃敢攻卞。」
戊寅,同呈韩资言西事宁静,言河北事皆无可施行。
再对,阎守懃乞磨勘岁月未满,以随龙故,特迁昭宣使。上云:「朕未生,懃已在太后合,又产合中祗应,诚有劳旧也。」
王瞻不申发谢表,特罚铜三十斤。
余因言白谔与远小监当,极难得阙,须添差乃可。上云:「更须尔。只与降一官勒停。」余云:「甚善。一期自当叙,且免远行。」上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