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村支书辨认了一下声音,确定是季安笙后,毫不留情就是一顿痛骂:
“季安笙,你进了城,就忘了你乡下的男人和老爹了吧?”
“你爸摔跤到下葬,你男人发动全村人找你,都联系不上!”
“他一边下地,一边当赤脚医生,一边照顾你爸,一边还要挂记你和孩子的安危!”
“每次镇上的供销社到了新毛线、新棉花,他总是第一个去买,然后请人给你们做衣裳,生怕你们在外面冻着一点半点!”
“更别说,你能去外面当教师,你女儿能像城里人似的读书认字,那都是他治的病人,请托的关系!”
“就前一阵子,他还救了一个女首长的女儿,人家首长看他医术精,当时就说要带他去军团里当军医!他愣是不去!说以后要是你和小悦有麻烦事,再找她帮忙!”
“他把心血和人脉,全都花在你和孩子身上,自己什么也不要!可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
村支书的声音慷慨激昂,说到最后,声音都发颤。
季安笙握着话筒的手也在抖,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愧疚的惊涛,后悔的骇浪,铺天盖地,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支书。。。。。。”她艰难道,“我知道错了。。。。。。您帮我叫赵彦之来接电话吧,我会好好跟他道歉的。”
说话之间,她甚至已经打好了道歉的腹稿。
都说旁观者清,村支书能这么痛心疾首、声色俱厉地斥责她,可见她在外人眼里,多么过分。
她要跟赵彦之说声对不起,然后,诚挚地邀请他进城,领证,定居。
可这一切幻想,都被村支书的一句话打破了:
“赵彦之?他不是进城找你去了吗?一直没回来啊。”
“什么?!”季安笙大吃一惊,“他三天前的夜里就走了啊!算算日子,今天早上就应该到村里了。”
村支书一听也急了:“没有,这几天大雪封山,根本就没有客车来往,他绝不可能回来的!”
“等等,你说什么,他是夜里走的?夜里更没车了!季安笙,你是不是欺负了他,把他气得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这四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在季安笙脑袋上,砸得她立时就晕了。
倘或赵彦之真的是离家出走,他能去哪?
季安笙手一抖,摔了电话,就往外跑。
“季老师,你去哪里?不是说好了,一会儿咱们一家三口去看电影吗?”丁巍在她身后喊。
跟丁巍一起看电影,是她筹划了好久的事。
毕竟,这个年头,电影票很不好买。
可现在,她却对丁巍的呼唤充耳不闻。
满脑子,都是赵彦之的安危。
也没注意到,丁巍凝望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露出愤恨的神色。
季安笙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正看热闹似的往前边跑。
见了她,还有熟人打招呼:
“季老师,你听说了没,今儿早上东河窑洞里扔出来一具尸体!男的,三十郎当岁,穿一件破棉袄!”
季安笙听到“男”字时,脑袋已经嗡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