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州着实拿萧慕止没半点法子,满心无奈,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府里。来到萧慕止身旁,他收住脚步,强压着不悦问道:“萧王爷,大驾光临我这晋安侯府,所为何事?”
萧慕止嘴角微勾,浅笑道:“怎么,闲来无事,就不许我来侯爷府上走动走动?”言罢,阔步朝前,瞧见前方低头站着的丫鬟,便和颜悦色道:“前头带路,去正厅。”
丫鬟一时没了主意,下意识抬眸,怯生生看向沈策州。
沈策州沉着脸轻点了下头,丫鬟这才恭敬在前头领路。
沈策州紧赶几步,与萧慕止并行,又追问道:“萧王爷此次进京,究竟有何贵干?”
萧慕止仿若没听见他话里的试探,只顾赏着侯府的景致,随口应道:“许久没回京城了,就是念着旧地,回来瞧瞧。”
这敷衍的回答,沈策州怎会轻信,他冷哼一声,看似不经意地刺道:“萧王爷莫不是忘了,若无圣上旨意,戍边将士随意返京,可是犯了大忌。”
这话一出,暗藏机锋,意在敲打萧慕止目无皇命。
萧慕止神色未起波澜,淡笑着回应:“哦,多谢侯爷提点,确有此规。下次回京,我定先呈书信告知侯爷,还望侯爷到时能多多费心。”
那语气,听不出几分诚恳,反倒像是绵里藏针的回击。
沈策州脸色一直就没有好看过。
沈策州脸色愈发阴沉。萧慕止却仿若没事人一般,话锋一转:“听闻蒙珂察给宫中进献了不少肥美全羊,皇上赏了你两只,今晚不妨烤来尝尝,也让我沾沾侯爷的光。”
沈策州一滞,那羊肉本是他打算差人给凌华霜送去的,凌华霜向来钟情羊肉。他还不及答话,萧慕止又添了一句:“怎么,些许羊肉,侯爷还这般小气?也是,听说近来晋安侯府诸事繁杂……好似财政上有些许困难。”
沈策州瞬间警醒,第一个念头便是赵书晴走漏了风声,当下寒声问:“不知王爷从哪知晓这些琐事?”
萧慕止悠然道:“近日在京城实在无趣,四处溜达时,正巧瞧见贵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去第一楼典当了首饰。”
正说着,丫鬟端茶进来。萧慕止轻轻点了点茶几,丫鬟伶俐,稳稳将茶盏置于指定之处。萧慕止端起轻抿一口,微微挑眉,心中暗忖这茶叶来自自己封地,看来赵书晴行事,和她大哥一个路数,连谢人的法子都如出一辙。
紧接着,丫鬟又端上两盘橘子,分别搁在沈策州与萧慕止近前。
沈策州正因典当首饰之事窝火,随手抓起一个橘子,剥开就往嘴里塞。刚入口,那酸涩猛地在舌尖爆开,他“呸”地吐出来,皱眉斥道:“这橘子哪来的,这般难吃!”
萧慕止也尝了尝,只觉汁水饱满、清甜爽口,瞧沈策州那副模样不似作假,挑眉戏谑道:“本王倒觉得这橘子滋味甚佳,侯爷许是吃不得酸。”
这话别有深意,沈策州没细琢磨,只当萧慕止嗜酸,随口道:“萧王爷要是喜欢,走时都带上。”萧慕止也不客气:“那便多谢侯爷美意了。”
到了晚膳时分,萧慕止毫无告辞之意,大大咧咧留下用饭,还拉着沈策州喝酒。沈策州接连拿出几坛珍藏美酒,萧慕止都摇头撇嘴,非闹着要去酒窖亲自挑。最后,竟翻出了沈策州私藏许久、不舍得开封的佳酿。
这一顿吃喝,沈策州脸色越来越差,终是忍不住拍桌,下了逐客令:“萧王爷,天色已晚,您在这耗了一整天,也该回了。”
萧慕止长叹一声,故作惋惜道:“晋安侯府处处合我心意,景色雅致、布局精巧、房间舒适。不瞒你说,我住驿站这些日子,实在憋屈,早该向先皇求套京城宅子。”
沈策州一听就明白,这人不光蹭吃蹭喝,还惦记着留宿,当下怒目圆睁,拍案而起:“萧慕止,你别太过分!本侯一再忍让,你却步步紧逼。今日把话撂这儿,我这侯府不欢迎你!”
萧慕止稳稳坐在椅子上,笑容不减,慢悠悠给自己倒杯酒,仰头饮尽,才悠悠开口:“本王多谢侯爷款待,只是不知,里头那位主子,可晓得你这般‘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