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医生看的,还能是谁看得啊?”纪奶奶脸上带着笑意,理所当然的说道。
纪迎夏脸上冰沉,大夏天声音冷的掉冰渣:“大堂哥呢?他也任由奶的腿这样放着?”
还有她大姑小姑,她奶的腿都成这样子了,怎么也没弄到医院看看呢?至于大伯大伯母,她根本没报任何希望。
纪迎北一到屋里,就听到迎夏的话,他顿时羞愧不已,跟着进了屋里,沉声说道:“夏夏,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媳妇,不然奶也不会这样子。”
听到纪迎北的声音,纪迎夏把目光移向他,声音平静的吓人:“奶的腿断了,跟大嫂有什么关系?”
不知何时这个堂妹变得越来越有气势,尤其是她发火时,他真有点招架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刘志梅,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他咽了咽口水:“晓曼和我娘打架,奶去拉架,把她绊倒了,奶年龄大了,这一绊倒,腿就断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纪迎夏却能想到当时的情况有多混乱。
纪迎夏讥笑:“所以奶的腿断了也就断了,你们连让她去医院看看也没有,就在村里请了赤脚大夫,就了事了?”
真够可以的,奶的腿都化脓了,他们难道没看到吗?
更何况奶的腿还是因为孙媳妇与儿媳妇打架的原因才断的,他们难道不愧疚难安吗?
尤其是大嫂,自从她失去孩子,大家体谅她的心情,即便她脾气见长,她也没说什么,现在竟然把奶的腿弄断了,太过分。
纪奶奶知道孙女心疼她,可去医院看腿那要花费多少钱呢?
“夏夏,你别怪你大哥他们,是我不愿意去医院看的。”
自从迎北一家子搬到这里来,他们老两口日子过得确实充实,但迎北两口子带着孩子从大儿子那里搬出来,大儿子什么都没给他们,只有光溜溜几张嘴,几口子吃的用的,全靠迎北一个人哪里够啊。
她就把夏夏和闺女给她的钱拿出来贴补他们,再加上孙媳妇生二孙子,又用去一笔钱,这些花用几乎都是她出的,现在她腿断了,手里根本拿不出钱来医治。
她也不敢跟两个闺女说,更不敢告诉远在京市的孙女,生怕落的她们埋怨。没想到,夏夏竟然回来了,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了。
纪迎北更加羞愧了,他一天忙来忙去,竟然连给奶治病的钱都拿不出,奶的腿还是因为他媳妇和娘才摔断的,如果迎夏不是他亲妹妹,他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还愣着做什么,把奶抱出去,放到拖拉机上,赶紧去医院医治,如果镇上医院不行的话,还得去县城医院。”
纪迎夏没好气的瞪了眼纪迎北,至于为什么他们没带奶去医院看腿,她现在没心情追究,等到给奶看完了腿,她再来找他们‘好好’的聊聊。
不过虽然没追究,她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猜测,无非手里没钱,可她临走的时候,给了奶一些钱,再加上奶自己手里的余钱,去镇上看医生也够了吧?
再不济,可以去镇上找小姑,或者给她来个电话发个电报也可以啊,什么都没做,硬生生把奶的腿拖到化脓。可真是好儿子好孙子。
她上辈子是古人,对于传宗接代,她也觉得很重要,理解她奶看重儿子和男孙的心里,可她还是不能理解她奶的心思,难道传宗接代重要到可以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不顾?
不论是大伯大伯母还是大堂哥大堂嫂,不管他们犯了什么样的错,她奶对他们的耐心、包容心,好似无限大,即便当时很生气,对他们很失望,过了一段时间,她又会对他们心软。
纪迎夏即便生气,也无可奈何,她奶此刻固然可怜,但她心里觉得她其实挺可恨。如果不是自己亲奶,她奶又对她很好,她真不想管她。
她奶手里为什么没钱,她不用想就能知道,肯定拿去贴补大哥大嫂了,以她大哥挣的那点微薄的工分,她大嫂在怀二毛的时候,不能吃得那么圆润。
纪迎北愣了愣,继而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去,去镇上看病,家里没钱。”
说完他的头垂的低低的,他知道他奶的腿该去医院治疗,不是没有背着家里人出去借钱,可一分也没借到,他即便愁白了头,也没办法!
纪迎夏冷冷的道:“不用你给钱!我出!”她没说出口的是,他也给不出钱。
“那哪成啊,哪能让你出钱啊?”
纪迎北看了眼旁边的刘志梅,见她面色如常,松了口气,他生怕迎夏说出钱给奶治腿,引起迎夏婆婆的不满和埋怨。
在纪迎北心里,迎夏已经嫁人,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回娘家可以带礼物,但让她出钱给娘家奶奶看病,却没这个道理,他还没听说过,有哪家老人病了,让已经嫁人的闺女或者孙女出钱看病,而儿子孙子不管不问的。
大堂哥虽然实诚,可在纪迎夏看来也太实诚,她没好气的说道:“哼,你以为奶以前给你们出的钱,又是谁给的?”
丁晓曼抱着二毛回来,听到纪迎夏的话,脸一白,对于她和李梅英打架牵连奶断腿的事情,她也很愧疚,可她手里没钱给奶治病,她也没办法啊!
纪迎北也是面色惨白,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纪迎夏却不给他躲起来的机会,大声说道:“把奶抱到拖拉机上去,等到你有钱了,奶的腿就不要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