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年等人在勾利湖的阵地上休息了一夜。
这里的地形适合阻击,也有现成的营地,连帐篷都是现成的,还有大量物资。
身为伊稚邪的弟弟和心腹,勾利湖的享受让桀龙都有些眼红。
当然,桀龙也捡了大便宜。
龟龙营的装备精良,不论是札甲还是刀剑,都是汉军制式武器,只是新旧不一。
应该是历次缴获所得。
即使如此,在匈奴各部落中,这也是不多见的。
桀龙不辞劳苦,让人将能找到的甲胄、武器都收集起来,前后一共收了两百八十多套。不仅自己的部下全部换装,还送了一些给赵安稽。
赵安稽收到这些甲胄、武器后,笑骂桀龙阴险,早早的将他支走。
桀龙听后,不以为忤,反而得意的大笑不止。
天色黑了下来,温度也急剧下降。桀龙命人在帐前点起篝火,围着火堆吃肉喝酒,吹牛闲扯。
“破奴,你说安王到哪儿了?”
赵破奴喝了一口酒,慢慢咽下。“不重要,就算他赶到这里,看到这副情景,也要后撤。”
桀龙嚼着嘴里的肉,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这片山谷就是死地。稍微有点常识,也不会在这里扎营。唉,也不知道单于当时是怎么想的。”
赵延年拔出短刀,割下一块烤得正好的肉,送进嘴里。
“相国当时没提醒他?”
“提了,他不听。不光我提了,赵王也提了,同样没什么卵用。”桀龙苦笑道:“当然了,现在看,当时谷口已经被勾利湖抢占了,我们想走也走不掉。除非往回走,换一条路去汉塞。”
“你想走哪条路?”赵延年随口问道。
这段时间,为了找张骞,他和堂邑父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条道。
“去渔阳塞,或者右北平。”桀龙看了一眼赵延年手里的短刀,又道:“我们熟悉那里的地形,也和汉朝的太守熟悉,关系嘛,也说得过去。他们知道单于有意归汉,一定会派兵来接应,不至于这么狼狈。”
“那为什么不去,反而走了这条路?”
“哼!”桀龙越想越气,将手里的短刀狠狠的扎在烤羊上。“还不是段叔乱出主意,说什么明修……什么道,暗度……什么仓,我记不清,反正拗口得很。破奴,你知道吗?”
赵破奴茫然的摇摇头。
赵延年忍着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对对对,就是这个,好像和你们汉朝哪个名将有关,叫什么名字的,反正挺耳熟。”
“韩信。”
“没错,就是他。”桀龙一拍大腿。“就是韩信。延年,你读过书?”
赵延年摆摆手。“记不得了,说段叔。”
“好,段叔说,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回漠南王庭为借口,等到了漠南王庭,再和汉朝的太守联系,不让人知道单于的真正意图,他就不好拦着。结果呢,还不是被人堵个正着。”
赵延年想了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没等桀龙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右骨都侯归天前,还是归天后?”
一提到右骨都侯,桀龙的怒气值明显拉满。“说起来,我阿爸的死,也和他有关。伊稚邪都带着大军来了,他还想着谈判,非要我阿爸去见伊稚邪。结果倒好,去了就没回来。”
“归汉这件事,也是段叔的主意?”
“是,他说他有个兄长在汉朝做官,可以帮忙。他还有兄长?我怎么没听说过?”
“好像是有一个,叫段仲,在朝廷做博士,不久之前的事。”
桀龙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犹豫,原本高昂的气势也明显跌落。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见桀龙半天不说话,赵延年不禁催促道:“相国,你还没说段叔是什么时候出的主意呢。”
“我阿爸被伊稚邪杀了之前。”桀龙若有所思。“或许,他那时候就有了想法,要独占这个功劳。所以才扔下我们,带着单于翻山越岭,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