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李伯去办理文书,赵延年和张威的妻子多聊了几句。
张威的妻子姓李,和张威是同乡,从小就认识。
李氏话不多,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就以收拾行李为由,进里屋去了,还将女儿阿英叫进去帮忙。
赵延年有点遗憾,却没有再说什么。
李氏分明是不想多事,他又能怎么办,逼着她说吗?
这不礼貌。
为了避免尴尬,赵延年和李氏打了个招呼,出了门,在里内闲逛。
里墙尚新,里中的民舍大多也很新,格局和张威家的差不多。有的门关着,有的门开着,但人都不多,透着清冷,看得赵延年心里很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面孔陌生,赵延年刚逛了一会儿,就有一个老人迎了上来,看似热情,实则警惕的盘问起赵延年的身份。
赵延年也不多说,亮出腰间的木牍。
“你是高阙塞的戍卒?”老人很惊讶。
“是,我是来看望张威的家属,要带她们去探亲的。”
老人看了一眼张威家的方向,欣慰地点点头,将木牍还给赵延年。“张威还活着?”
“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赵延年不动声色的问道:“老丈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老人抚着胡须笑笑,却没有回答赵延年的问题,反而提了几个人名,问赵延年是否知道。
赵延年想了想,记得有这么几个人,有两个是平虏燧的戍卒,见过面,说得出相貌,另外几个却只听说过名字,好像是另外一个燧的,没见过面。
老人指了几户人家。“那就是他们的家。”
他指的都是张威家的邻居,门户特别冷清的那几个,其中两家大门紧闭。
“男人战死了,虽然有抚恤,也支撑不了多久,这两家的女人都改嫁了。”老人用力顿着手里的木杖,唏嘘不已。
赵延年心中一动。“县里的官员不管吗?”
老人白了他一眼。“管,只是管得不是地方。比如说张威,他不是阵亡,只是失踪,县里的官员却恨不得他是死了,早早的断了他家的禀食。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上他的女人?所以说啊,娶妻娶贤,不能太美,否则就是会惹祸。”
赵延年有点不高兴。“是县尉垂涎李氏美色,如何能说是张威的错?”
老人嘿嘿一笑。“张威若不贪图美色,又怎么会娶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女人?她二十多岁还没嫁人,这里面必定是有原因的……”
见老人开始胡说八道,赵延年沉下了脸。
虽然他不擅长人情世故,但他两世为人,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喜欢嚼舌头。
李氏的确长得不错,成家也迟,但这些不是他们嚼舌头的理由。县尉仗势欺人,他们畏惧官威,不帮忙也就罢了,反过来说李氏的闲话,这就可恶了。
“老丈的高论,还是等张威回来再说吧。”
老人一听,顿时尴尬,拉扯了两句,转身走了。
赵延年回到张威家,坐在台阶下,越想越生气。
邻里之间,又都是从受灾的关东迁来,远离家乡,理应互帮互助,怎么会是这样?
说来说去,大概只是嫉妒。
嫉妒张威是燧长,有一身好武艺。
嫉妒李氏长得美,又嫁了一个好男人。
当张威失踪,李氏被县尉欺负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出来帮忙,反而幸灾乐祸。
赵延年正想着,李伯回来了。
“办好了,趁着天色尚早,走吧。”李伯扬着手里的文书,大声说道。
李氏走了出来,提着两个简单的包袱。“有劳李公了。”
“阿爷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办好了。”阿英乖巧地说道,眼睛里透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