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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2页）

这天，榕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了一起不一样的杀人案。

承办法官是宋羽霏，她正在宣布判决结果：“本院认为，被告人史咏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史咏故意杀人罪名成立。被告人史咏犯罪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恶劣，罪行极其严重，但鉴于本案系因感情纠葛引发的犯罪，且被告人史咏到案后能如实供述其罪行，并认罪悔罪，依法可以从轻处罚，故对被告人史咏判处死刑，可不立即执行。”

宋羽霏目光扫过法庭，被告席上的史咏正低着头。旁听席里，有媒体记者，有人大代表，宋羽霏甚至看到双和律所的匡天束站在被害人丈夫陶大明的身边。他们都在十分专注地聆听宣判。

在书记员喊过全体起立之后，宋羽霏宣布了判决结果：“一、被告人史咏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二、随案移送的被告人用于作案的凶器单刃刀一把，予以没收。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新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四份。”

散庭后，当匡天束和陶大明走出法院大门外，一批举着自拍杆的自媒体人立刻拥了上来，各种手机、摄像机对准两人，各种问题也连环炮似的扔向陶大明和匡天束：“陶先生，您对今天的判决结果满意吗？”“您太太穆子琪是为了救葛晴晴才被史咏杀害，但今天葛晴晴却以证人身份出庭，这是否说明法院认为她对穆子琪的死不承担责任，您对此怎么看？”

匡天束身穿一身黑色立领西装，用自己的身体稍稍挡在陶大明身前，对着人群朗声道：“各位媒体朋友，我代表我的委托人陶大明，感谢法院的公正判决，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持续关注，谢谢。”

有自媒体人不依不饶，钻到陶大明身侧，把自拍杆戳到了陶大明的面前发问：“陶先生，您昨天在自己的公众号‘穆子吾妻’上说，您妻子穆子琪是为了保护闺蜜葛晴晴才被杀害的，所以葛晴晴必须承担责任，请问后续您会起诉葛晴晴吗？”

陶大明表情凝重，刚想回答，突然看见远处一个人正钻进一辆出租车。

陶大明立刻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出租车却呼啸着远去。

陶大明气喘吁吁，转身面对自媒体镜头大声吼道：“葛晴晴，你给我听好了，穆子是被你害死的！你逃不掉的！”

满心气愤的陶大明随匡天束一起到了双和律所，匡天束把徐天叫过来一起商量。

匡天束对徐天说：“陶先生起诉葛晴晴这个案子，很多律所在抢，可是陶先生指定要你做他的代理律师。”

徐天望着陶大明：“为什么非得是我？”

陶大明认真答道：“我查阅过你的求学和从业经历，上次直播中也看到过你的表现，我觉得你一定能胜任。”

徐天摇了摇头：“陶先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我觉得，不管葛晴晴多么懦弱多么自私，但这都是私德问题，而不是法律问题。你可以骂她缺德，但不能说她违法。”

“那倒未必。”匡天束接着徐天的话头说道，“法律本就包含道德倾向嘛。徐天，我们现在不是要辩这个，这个案子现在各方面关注度很高，也面临很多挑战，不管最终输赢，对你个人的发展，对我们律所，都有好处，既然陶先生信得过你，你为什么不试试呢？”匡天束一席话，使徐天陷入沉默。

陶大明趁机道：“徐律师，你是不是怕输？”

见徐天不说话，陶大明进一步说道：“告诉你，我不会输。”

徐天道：“世上没有包赢不输的官司！”

陶大明说：“我不懂法律，但我懂做人的道理。一个人，不应该让帮她的朋友被人捅死在门外，自己却躲在屋里无动于衷。不管说出什么理由，她都不能那样做！我就认这个死理！”

徐天冷静地看着陶大明，说：“法律不是振臂一呼那么简单。或许这样说有些冒犯……但，法律不是为你一个人制定的，它要考量方方面面的

问题。”

陶大明并不介意徐天这么说：“世间所有人都能想通的简单道理，法律却不支持？我不信，我想试试！我想看看法律能不能还我家穆子一个公道!”

陶大明说着，悲从中来，虚弱地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他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这一场面，让匡天束和徐天也不由得伤感起来。

徐天掏出纸巾，递给陶大明。陶大明谢过，又说道：“你们不可能理解的。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徐律师，我什么都没有了……”

徐天有些吃惊地看着陶大明。

陶大明平复一下情绪，说道：“我还在高中时父母就遭遇车祸去世，我一直住在亲戚家，直到大学时遇见了穆子。从大学到工作，我们恋爱7年。前不久我们刚刚领证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家，可穆子……”

陶大明讲不下去了，而就算见过世面的徐天与匡天束，此时也无法不动容。

陶大明终于控制住情绪，又说道：“穆子在，家就在，她走了，我也没有别的牵挂了。我现在活着就为一件事，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让葛晴晴承担法律责任！不管多少人劝我都没用。”

徐天最终接受了陶大明的委托，把起诉葛晴晴的相关材料送到了立案庭。方远让王秀芳办理好立案手续后，第一时间向张伟民做了汇报。方远以为，鉴于陶大明态度坚决，曾声称如果葛晴晴不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他就死磕到底，而葛晴晴也坚称自己没有责任，相反她也是受害者。这几天双方利用网络互相攻讦，这个案子调解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方远请示下一步的审理工作要如何开展。

张伟民道：“中院在审理史咏杀人案的时候，就引发了社会关注，所以我们一定要组织院内的精兵强将，对案子严格把关。”

方远笑道：“那您看，我在不在院里精兵强将的行列之内呢？”

张伟民稍作思考，便劝他最好不要有这个打算，一是这个案子难审，二是立案庭庭长不能老抢民庭庭长的饭碗。张伟民提醒方远，此前他已经

跨庭审理了两个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