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目光变得幽远,回到昨夜血腥发生前。
[我见过他了,你目前仅能做的就是,杀了我!]
那只手,用力抓着他,从容就义。
[你若不动手,我也没打算要走出这个府门!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我最后仅能为他做的一件事了。]
那是,他最后的遗愿。
所以,他亲自挥刀杀了他。
杀了那么多人,那一刻,恶贯满盈的九千岁居然手抖了。
风挽裳仿佛知晓他内心的痛苦,抬头,缓缓爬到他眼前,伸手盖住他的双眼,“爷,无妨的,妾身回去看过,太傅大人死得很安详。”
软软的小手覆在眼帘上,柔柔的嗓音仿佛融化掉他内心的阴霾,一下子敞亮得,只看得见娇小的身影。
眼睛颤动了下,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好像陷入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只有她和他,以及鸟语花香。
她跑,他追,耳畔都是她甜柔的笑声。
那是,记忆里,曾经最想,最想拥有的笑容。
“啊!爷……”
他抓到她了,将她压进花海里,肆意地吻了她。
风挽裳突然被他抓住手,翻身压下。
他笑得好邪魅,修长白皙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就像是捧着一件珍宝,凤眸温柔缱绻。
望进他的眼,她忘了一切,只是深情地与他对视。
然后,他吻了她,无尽缠绵的吻,仿佛有今日没明日的吻。
很不济的,最终,她还是体力不支地昏过去了。
再醒来,她还是浑身无力,筋骨酸痛。
看向手臂上已经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再看向旁边的位置,早已空凉,只有床单上的皱褶痕迹告诉她,那不是一场梦。
她知道不是一场梦,可她却隐约觉得,他好像在梦里,用尽所有柔情,恣意怜爱。
她下榻,捡起兜衣和中衣穿上,看向圆桌,没看到药,心里有些欢喜,然而——
“夫人,您醒了吗?”门外响起皎月的声音。
她知道,皎月定是送药来的。
“进来吧。”有气无力地应声。
皎月轻轻推门进来,她立即闻到那股熟悉的药味。
抬头看去,果然,皎月手里端着药,漆盘上除了一碗药,旁边的汤匙还放着一颗糖莲子。
起初,每次看到皎月送药来,她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因为这意味着,皎月知晓她……
但,随着日子一长,她也就淡然接受,习以为常了。
皎月将药放在桌子上,先伺候她洗漱更衣,然后主仆俩才重新回到桌边。
“皎月,你去替我将那篮子拿过来吧。”
风挽裳指了指角落里的篮子,然后,坐到桌边,神色淡然地端起那碗药,一如既往地昂头喝尽。
而今正是多事之秋,时机还未到吧。
每次,她都这般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