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情绪自然是没办法瞒过吴倩雯眼睛的,她没有想到,自己诚心前来请教,竟然遭到云瑶这么直言不讳的拒绝。
她想起上次在建章宫,她借机与顾清铭交谈,可陆映泉似乎看不顺眼与她针锋相对的画面,心中对云瑶的态度便也有了一丝了然。
吴倩雯总觉得,陆映泉当初之所以针对她,是为了顾将军,而云瑶如今拒绝她的请教,也是在替陆映泉打抱不平。
“今日的事情,是我唐突了,云瑶姑娘请不要见怪。”吴倩雯并没有将此事说破,而是叹息一声,遗憾道,“今日之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日久见人心,我吴倩雯是什么样的人,云瑶姑娘日后自会清楚了。”
“吴小姐,方才是我说话语气太失礼了。”云瑶听吴倩雯这么一说,态度便也软了下来,“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我的医术的确上不得台面,吴小姐要请教,太医署的李太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倩雯闻言,点点头,兴致也不像之前那么高昂了,于是又和云瑶寒暄几句,便朝着建章宫的大殿走去,因为太后娘娘和皇后都还在那里。
也不知是怎么了,吴倩雯和云瑶交谈过后,似乎有些思绪不定,走路的时候,心思飘忽,没看路,然后被建章宫的一个二等宫女不小心撞到,一样东西从她的袖中掉落在地上。
“奴婢冒失了,还请吴小姐恕罪。”小宫女慌忙请罪,虽然吴倩雯在建章宫里一直低调且和善,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丢。
“没什么大碍,不必多礼了。”吴倩雯说道,“你手里拿的是给太后娘娘消暑的酸梅汤吧?快送过去吧,迟了可不好对天后娘娘交代。”
“是,奴婢告退。”那小宫女说着,然后捧着手中的盅飞快离开。
吴倩雯见人走远了,才蹲下来,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然后展开抖了抖,将上面的灰尘抖掉,随后才折起来,重新放回袖中。
而她在做这番动作的时候,云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吴倩雯掉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方绣帕,上好的冰蚕丝制成,上面的绣线也都是千金难求的七彩琉璃线。
当然,让云瑶注意的还不是绣帕的材质和绣线,而是上面的图案——忍冬花。
这种忍冬花,在大宁的京城并不常见,因为京城的气候不适合它生长,但是云瑶却经常看到,因为这是顾清铭最爱的花。
顾清铭佩剑上的雕花,还有他腰带上的刺绣,以及衣领和袖口的图案,都是忍冬花,他对忍冬的偏爱,无人能及。
传闻忍冬花因为生长在苦寒之地而得名,不攀援,不谄媚,不卑不亢,就像是军中将士,一身铁骨铮铮,一心家国天下,一腔壮志热血。
所以,顾清铭惯常用这种花来提醒自己,不可趋炎附势,不可依附权贵,不可卑躬屈膝,他要做最坚持的自己,因为他是大宁国的大将军,是顾家的希望。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忍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鸳鸯藤,是因为忍冬花开两色而得名,一只藤上两色花,花开相生相伴,所以叫做鸳鸯藤。
而吴倩雯将这种顾清铭最爱的花绣在自己的帕子上,贴身带着,并且当宝贝一样珍藏在袖中,可见她对这方绣帕多么珍视,也说明她对顾清铭情有独钟。
两人重新回到大殿,太后还拉着容雅在说些什么,看见云瑶和吴倩雯过来,脸色未变,依旧笑容可掬,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云瑶不知道容雅对太后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容雅是不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让太后怀疑,更加不知道太后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有事觉得,这宫里的明争暗斗都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个大宁国最尊贵的女人。
太后果然留容雅在建章宫用了晚膳,特意吩咐膳房做了容雅最爱吃的菜,待容雅用了晚膳之后,才回到合欢殿。
夏季的白日比较长,天黑的也比较晚,容雅回了合欢殿很久之后,天才逐渐黑了下来,夜空中月明星稀,看来明日又是个很好的晴天。
可晴天,也只是在地处北方的大宁京城而已,至于大宁国的南方,却已经是洪水泛滥成灾。
夜色深沉,顾清铭护送督察使杨浩以及督察副使孙辉一路南行,经过连日来的赶路,在一个风云密布的晚上,到了距离济安县最近的一个郡县,安营扎寨。
“杨大人,看着夜色,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鸣电闪,看样子是要下暴雨了,咱们就在这建东县住下吧,这里地势较高,水灾较少,距离济安县也只有半日的路程,作为后方大营安排济安县民众迁居,最合适不过。”顾清铭下了马,环顾了四周一眼之后,便走到杨浩的马车前,对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