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后的寿辰,在七月下旬。
分封的诸王为了体现对中央王朝的忠心,向秦太后表达恭贺的意愿,通常都是要在秦太后正式寿辰之前到达京城。
宜国地处南方,距离京城有一定的距离,一路马车北上,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路程。为了不给人落下不遵皇上和太后的把柄,沈澈只能提前出发。
所以,他定在七月初离开宜国,北上进京。此去京城,危险重重,变数太多,谁也不知道沈澈能不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自从沈泽带着李夫人幽居云苍山,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便一日不如一日,即便还有一些沈氏江山的忠臣在苦心孤诣,可面对秦太后的来势汹汹,仍旧只是螳臂当车。此消彼长,也正因为如此,沈澈在京城的助力也削减了不少。
这次一别,前路艰险,未来难料,所以沈澈必定要为身怀六甲的陆映泉,安排好一切。
于是,在六月底的时候,沈澈带着顾清铭,再一次来到慈恩寺,与云瑶和陆映泉商量最后的计划。
陆映泉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有一些轻微的凸起,可还不是很明显。按照云瑶所说,怀孕初期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过好在慈恩寺偏僻安静,除了姜怡也没有别人来打扰过,所以陆映泉的胎象很是稳定。
南方的暑热已经从高悬的烈日里体现出来,即便是山中的禅房,也带着丝丝燥热,伴随着聒噪的蝉鸣,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烦躁的情绪。
“我马上就要进京,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两个月,而这两个月,正是宜国最热的时候。我把冰玉席带来了,这是早年我在外游历的时候,朋友所赠。”沈澈让元宝捧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开口说道,“冰玉席一共有两张,另一张在母后那里。”
丝丝听了这话,便从玉公公手中接过锦盒,放在桌上打开看。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阵凉气扑面而来,丝丝伸出手,微微触碰,指尖顷刻间便被一种冰凉的触感占据,浸透心脾。
“这冰玉席果真名不虚传。现在还不到最热的时候,等再过一段时间,夫人正好能用得上。”丝丝说道,“夫人怀孕本就辛苦,有了冰玉席,晚上就能凉快些了。”
“丝丝,把东西收起来放好吧。”云瑶闻言,便吩咐道,“殿下马上进京,你一会儿去小厨房做几道殿下爱吃的菜,就当是我们为殿下践行。”
“是,云姑娘。”丝丝应了声,将冰玉席收起来放到柜子里,然后转身出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还转身关上门,将禅房里的空间留给沈澈他们四个,因为她知道,他们几个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沈澈似乎听见丝丝的脚步声远去,然后才让玉公公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接近。
屋子里最终只剩下云瑶他们四个人,而陆映泉此时才不解的问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相信丝丝,把她送到慈恩寺来伺候,为什么又要这么费尽心思的防着她?”
“丝丝的确忠心可靠,这个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否则也不会让她过来伺候。但是有些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尤其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每个人要面对的,都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王宫,而是权倾天下的秦太后,还有手握重兵的分封王。”沈澈面色严肃地开口,“所以,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陆映泉不再说什么,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沈澈和云瑶他们的计划。
顾清铭从身后的行囊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大宁地图,各个分封国的版图划分和势力分布,在这张地图上表现的清清楚楚。
云瑶凑进去看,片刻功夫之后,她讶然问道:“这地图怎么得来的?怎么会这么详细,连其他几个分封王屯养在暗处的军队也这么清楚?”
“是殿下这么多年来派人走访各国,才画出来的。”顾清铭说道,“这世界上,不止是秦太后手中有细作,其他几个分封国之间,也会互相试探互相猜疑。”
“那我们在宜王宫的事情,岂不是尽数落入这些细作的耳中?”云瑶总觉得有些心慌,“若真是如此,只怕这次的计划,又会受到重重阻碍了。”
“不妨事,往日那么杀机四伏,我们也一路走到了如今,未来的日子,也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沈澈如此说道,“如果不是到了非常时期,我也不愿你和映泉冒这样的险,但是这件事情,只能你们去办。”
“殿下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夫人和云瑶。”顾清铭适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