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桃胶配炼乳酸酪,盛在橙子皮碗里,做橘粉盏;
陈皮白芷,打粉蒸了软绵绵酸溜溜的松糕;
还有金绿杭白四菊煮茶,加八宝果子,凉咽利血。
一席菊花宴,配金缕绿菊酒签行酒令,把今昭灌了一个七荤八素——就数她知道的咏秋日与菊花的诗词少——王妃身子不适,不宜饮酒,便以茶代之,而利白萨那是老外,根本就不算。
席间赢得花头最多的,当属戏子鬼,他生时便是写曲子词的好手,文藻丰美,死后也不差一把好嗓子,昔年他写了第三阙的那套曲子还在被人传唱,而写的人却已经悉数亡故,只有戏子鬼一个孤魂野鬼,抛弃了轮回,在人间鬼行。
“说起来我们几个人成鬼的原因各自不同,但我是命最好的,因为我得到一位知音,相赠了一块儿玉月牌,这种牌子能替人性命,据说是昆仑山仙子们才会的极其灵异的上古神术。”戏子鬼叹气,而那一场兵戈之祸,却都夺走了其余人的性命。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老周冷哼一声:“玉月牌是替神鬼劫难的,替了人劫,却是要度人为鬼,好生生的人道轮回,偏偏去做了鬼,也算是邪术。”
朱橚一愣,抬头看着戏子鬼。
戏子鬼难得语塞,的确,他确实是神智完村,灵台清明,可他是人么,不是,他已经是鬼了。若非周王,他连这青天白日都站不得。可哪怕有周王,他能吃到眼前这珍馐佳味么,他还能感受着时节变幻么?这样做鬼,真的也就有意思么?
老周不再言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清平馆众人看着老周,心里头都转着同一个念头,莫不成老周吃过这一类的亏,在他的前女友西王母的手上……
汉子们都望着西王母四姝,可四姝也是一脸好奇,却无奈师父的八卦,不是那么容易挖的。
饕餮微微笑,一副呵呵虽然我不能说但是我知道的表情。
陈娇略显嗔怪地看了饕餮一眼,却忽然身子一震,因为她听见一个声音叫她:“阿娇!”
阿娇,若我娶你为妇,必定赤心相待,恩爱永固,便如这金屋玉台,不转不移!阿娇,我真开心,有你相助,我何愁大业不成?阿娇,今日你我结为夫妻,你就与我一起看看这大好山河!阿娇,那不过是一个歌姬罢了,姐姐给的,朕不好不要。阿娇,朕是皇帝,你要永远记住,朕,是皇帝。阿娇,你已经不可做皇后了。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陈娇微微一笑,一如当年,冷薄而骄傲,她泰然自若地夹着喜欢的吃食,她已经不是当年痴心于一个薄凉男子的高门贵女,这么一句话,想起这么一些事情,也不能惊动她的眉头半分。
“这是什么声音?”陈夙蕙表情玩味,看着手中的镜子,将镜子顺手递给了身边的酒吞。
酒吞童子咯咯一笑:“这个东西有意思,你若想见见,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好了。”说罢,他袖子一甩,一道流光自镜中飞出,落地成影。
那是个淡薄的影子,半透明,微微颤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
酒吞以手托腮:“你有话就快说,你的时间可不多啊,残魂君。”
“残魂?不,我觉得不过是永久的器物上,一缕灵思而已。”陈娇一瞬间露出的表情,让那半透明的影子勃然大怒。
“阿娇!你怎可这样看我?!”那影子大喊。
“彘儿啊,我从前便和你说过,人,不等人。你若不与我同路,自然有与我同路之人。到那时你我如何看待彼此,都已不重要。”阿娇拿起一方汗巾子,擦了擦嘴角,接过饕餮递来的茶,漱了漱口,掩面吐掉。
“说起来,这东西还真是汉代文物?”老宋十分好奇,指着那镜子,捅了捅今昭,“昭,给个明路!”
今昭凝神看了看,有点吃惊:“还真是。这是茂陵陪葬品,以前也是汉武帝用过的,后来被摸金校尉盗出,经了好多人的手呢。”
陈夙蕙眯眼微笑看着陈辉卿,眼睛里闪着一丝狡黠挑逗。